第二天,县城,县丞胡庸之比往常晚了一点起床,在贴心的小妾的服待下洗漱干净了,又把他对了长长的稀疏的长发细细地编了辨子,还打了油,一条辨子变得油光可鉴、光彩照人,胡县丞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小妾帮助下穿上了官服。

    胡县丞穿戴整齐出到正堂的时候,时间也过了上午九点,他的夫人已经端坐在堂前,

    胡县丞今年其实只有四十岁,只是由于抽食鸦片的纵情酒色,身子以经被掏空了,看上去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可是却还自命风流,把妓院的一个当红妓女讨回来做了小妾,而且自此夜夜留宿于这个小妾的房中,胡县丞的夫人刘氏只有三十七八岁,正当虎狼之年,自当是看不惯,见今日胡县丞又是这么晚才起床,以为胡县丞又在贪图床第之欢而误了时晨,心里顿时不快!

    但不快归不快,刘氏是个传统的妇人,讲究三从四德,只得把所有不快往肚子里咽,口中连忙吩咐下人上早餐!

    早餐传上来之后,那个小妾,胡县丞从妓院买回来当红头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了出来,行动中带着一阵浓浓的胭脂香味,刘氏却对此非常反感,一句“狐狸精”不由地骂了出来!

    小妾是从妓院出来的人,且仗着胡县丞对其宠爱,如何受得了这气,于是骂了回去,如此骂过来骂过去,厅堂就变成了战场!

    胡县丞心里一边宠着小妾,一边却又愧对刘氏,两边不好相帮。只得放下碗筷,叫上家丁,上县衙当值去了!

    胡县丞家就住在离县衙不远的地方,胡县丞刚刚走出自家门口,就有一个衙役跑着上前,“县丞大人,新任县令已经到了,就衙门里坐着,等着您去交接呢!”

    “哦!”胡县丞应了一声,也没见他怎么慌张,新任县令刘家的二少爷他认识,是个败家子,如果不是他大哥在京城拜在了摄政王载沣门下,就他这个德性也配当这个县令!

    本来县令的交接在三天前就应该完成的了,可是不知道这个刘二少爷到哪里祸害良家妇女去了,还是在那家娼妓里留宿以至不知时日。

    但是那又如何,谁叫人家有财有势呢!

    想到刘家在京城当官的大少爷,胡县丞走紧了两步,刘二少爷可个难待候的主,虽然知道他什么不会,平时县衙门的事务必定全靠自己这个县丞,但是正是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自己才会有所顾忌,所谓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像刘家二少爷这一样的人,如果换成一个精明的人来当这个县令的话,胡县丞还可以托大一下,因为在这个县城里只有他胡县丞才能玩得转,县令要在这个地方做出一点政绩,或者平平安安地做这个县令,就得依靠他这个县丞!

    但是刘二少爷却是一个例外,且不说刘家在本地是个恶霸地头蛇,势力比胡县丞还要大,更加重要的是,刘二少爷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政绩,也不在乎什么官声,他本来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少,挖人祖坟踢人寡妇门,怎么缺德怎么做。甚至整个县的人都死光了,也与他无关,他官照样做,而且还有可能升官,你胡县丞有没有本事,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差别,

    像这样的知县,胡县丞要挟不到他,只好巴结他,希望他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胡县丞走到县衙门口,见到平时守在衙门的衙役现在已经换成了两个穿着崭新蓝色衣服背扛快枪的大汉,两人一动不动地像个门神一般站立在大门左右,他们身上穿的是刚刚做出来的蓝布新军装。

    胡县丞看了一眼这两人,也不觉得奇怪,刘家庄有钱有势,买几条快枪,养几个强壮的家丁也不足为奇!

    胡县丞走到签押房,一眼就看到平时县令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位身穿西装,留着短发的假洋鬼子!

    “你是谁!你怎么能坐在县令大人的位置上!“胡县丞一进门就对着张山长喝叫!当官的怕洋鬼子,那是人家洋鬼子的确历害,但是并不是说连假洋鬼子也怕!

    “哦!我不能坐这里吗?”张山长笑笑,一面打量眼前这位满清的官员,胡县丞虽然只是一个八品的小官,但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的清朝的官,一时张山长来了兴趣,连忙站起来,围着胡县丞转了一圈!

    胡县丞留着稀疏山羊胡子,一口黄牙,一对三角眼下面托着两个浮肿的眼袋,一条辨子像涂了猪油一样显得油光可鉴的,张山长用手捂住了鼻子!离胡县丞远了几步才放下。

    “快说,你是谁!”胡县丞不知道为什么张山长会捂着鼻子走开,还以为这是从外国养回来的什么坏习惯!

    “我是刘家的三少爷,你们县令的亲弟弟!“张山长道。

    “那又如何,又不是你当县令,你也管不到我,快叫你哥来,好让我交接了官印!”胡县丞虽然不喜假洋鬼子,但听说张山长是刘三少爷,却也不敢太过得罪!

    “你认识刘二少爷?”张山长问道。

    “笑话!本县丞和刘二少爷相交莫逆,经常一起喝酒、风花雪月,再说县城里有谁不认识刘二少爷!”胡县丞洋洋得意了一番,炫耀了一下他与未来上司的交情,又问“二少爷到底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