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余越发惊奇:“他是谁,这么呛?为什么?”

    男生抬手一比划:“正好小朋友的冰粉都分完了,你还要不要吃?要吃我就给你盛一碗。”

    沈有余:“当然要的。”

    那男生道:“好,事情复杂,就边吃边说吧。”

    这位小少爷呢,说起来还是家主婆婆的侄孙。

    先前也已经说过,家主婆婆家中那一辈统共是三个孩子。作为长姐的家主婆婆一生未婚无子,最小的妹妹则是情路坎坷因为人渣断送了性命,最终只生下了一个算不得是全人的小孩。只有排行中间的二弟,一生没遭遇什么大病大灾,险险地娶了个如意的美貌妻子成家立业,然后生了个可爱又聪明伶俐的孩子,算是有了个美满的家。

    待到孩子长大,这孩子比较有主见,自己高考志愿报了外地的大学,大学期间和一个外地的女生看对眼,毕了业之后就领证结婚,于是从此就不怎么再回王家了。这两口子将家安在外省,自行找了的工作也是在外省,他们只逢年过节才回八卦镇一趟看看长辈。后来孙子出生,小两口子回来八卦镇的次数更加减少,到后来也就只有过年时才回来。

    出事那年,小孙子才七岁。两个大人带小孩儿开车回八卦镇,结果高速公路上遇了车祸。两个大人没抢救过来,相继去世,留下了小的,虽然保住了一名,却两条腿坏死,被截了肢,从此余生大半时间只能坐轮椅。

    红衣服的男生说:“你听到这里,肯定是觉得小少爷很惨,很让人同情,是吗?”

    沈有余道:“确实让人同情。”

    “但小少爷性格很差,甚至可以说是极其恶劣。难听的话我现在直说也是不怕的,他就是仗着自己是个残废,又是婆婆的侄孙,所以在镇中为非作歹,可着劲地欺负人,实在是过分。”

    沈有余问:“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男生微微一怔,随后极力否认,竟显得像是欲盖弥彰:“我……我和他没有直接接触,所以没被怎样。”

    沈有余便又问道:“那他对其他人是做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前一个问题被沈有余给问住,尴尬得很,于是当前的这一个问题上,男生便极力要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他要证明王家那位小少爷确实“很不堪”,所以一些原本不该说的,原本也不会说的事情,他此刻都说了。

    他说:“你注意到佑君哥的腿了吗?佑君哥原本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小少爷出车祸后的一年时间里,一直在家里发疯,卫源爷爷——也就是婆婆的弟弟,小少爷的亲爷爷——就带着小少爷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跟小少爷同岁的孩子,用来陪小少爷玩给小少爷解闷。而这领养来的孩子,就是佑君哥。”

    沈有余完全没料到王佑君居然有这样的一段童年过往,愣了愣,只说:“竟然是这样。”

    “佑君哥人很好,他来了之后,和大家也相处得很好,结果小少爷看到了就不开心。我们镇上是吃大锅饭的,就跟学校食堂一样,大家基本都在一起吃,但也有些人是自己做菜,反正小少爷是从来不跟大家一起吃。那个时候,佑君哥跟我们一起,不知道怎么的,小少爷就自己推着轮椅来了,他把桌子上的菜全掀了,还说佑君哥就是他养的一条狗,是爷爷捡回来逗自己开心的,又说养的狗不记着主人,不知道好好蹲在人的脚边,成天就知道往外乱跑瞎鬼混,这种狗养来也没用,不如拿耗子药直接毒死算数。”

    沈有余很吃惊:“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过分了吧。”

    男生冷冷一笑:“他说过的那些过分话多得去了,除非有人跟在他身边拿笔纸把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不然根本没办法记住他都讲过些什么‘精彩’的言论。只是,如果他只进行语言攻击倒也算了,可他这人还见不得别人好,自己残废了,也要身边的人跟着一起残废。”

    “你是说——”沈有余一顿,“王佑君的腿吗?”

    男生一点头:“当然。”

    沈有余迟疑了一下:“这事情是怎样的?会不会只是个意外呢?是不是大家有所误解了?”

    “佑君哥的腿会受伤,是因为摔下了山谷。那天晚上我们镇上有人很晚从山外头回来,走到半路,隐约听到有人喊救命,声音已经气息奄奄,正是佑君哥。那人被吓了好大一跳,赶紧摸索着下去救人,好不容易把人救上来了,正坐在地上喘口气,冷不丁的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一声不吭坐着轮椅,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是冷眼旁观了这整一个过程。”

    虽然不过寥寥几语,但沈有余已经脑补出了那副画面。这王家的小少爷,他没见着面,可是言语塑造的形象,已经阴森森的让他感到了一层冷意。他问:“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