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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接了鞭子,筛糠一般抖着身子坐在车前头抓着缰绳,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关键还不敢问。车里静默着,他大气不敢出地也静默着,后脊背刷刷开始冒汗,俨然这数九寒天都变成了三伏天。

    马车就这么停在宫道上。

    良久,车内的人似乎缓了过来,淡声:“御书房。”

    他倒要看看那个上蹿下跳的人如今到底长成了个怎么样的皓月清辉。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湛流云。

    “家中可还好?”皇帝年纪比湛山峰小不了多少,如今也已过了天命之年,多年皇权在握,端的神色肃然,不怒自威。

    湛流云不卑不亢,跪下磕头:“回皇上,都还好。”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人起来,还给赐了坐。

    湛流云端端正正在锦凳上坐了,从容不迫。

    “当年,几个皇子世子里头,数你最调皮捣蛋,那时,沈老太傅时常到朕跟前告你的状,可是每回课业测试却又数你最好,是以,你让沈老太傅是又爱又恨。”皇帝说起了往事,眉眼间有了些神采,貌似他果真是那位真心实意关心着小辈们学业的长辈,末了还道,“自你匆匆回去,沈老太傅还甚是惋惜。哪天得空,去看看老太傅吧。”

    湛流云起身行礼:“是,微臣记下了。”

    为了避免穿帮,在宫中伴读的日子,方一桐事无巨细皆与他说了多遍,便是下太液池抓鱼,上树掏鸟窝,掀宫女裙子,扒太监裤子的事情也是一五一十说与他听了的。但是方一桐从未说过皇帝关心她的课业。

    皇帝似乎对他的谨守礼数十分满意,颔首道:“当年子书还是个活泼的毛头小子,如今倒是知书达理,行坐有方了,倒有了几分你父亲当年的模样。”

    湛流云,字子书。

    湛流云掩嘴压抑着咳嗽了几声,回道:“皇上谬赞。”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朕听说当年你日夜兼程赶回淮安,到了府门前一头就栽了下去,这么些年过去了,怎么,你这身子还未好透?”

    “那年之后便落下病根,每年除了盛夏时节便时不时犯上一两回,无妨的,微臣都习惯了。”这句习惯了说得甚是豁达却也透着几分无奈与悲凉,“这会子却劳烦皇上惦念,微臣就罪该万死了。”

    说着,湛流云顺着椅子便要跪倒下去。

    “就你这破身子骨,跪下去还能起得来?”天光一暗,披着黑色大氅的人已经跨进门来,没有向皇帝行礼,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站到了湛流云跟前,长臂一挥将人下跪的势头给挡了回去,“要是跪出个好歹来,那些史官们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皇帝,我看,你就算了吧。”

    湛流云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快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此人身量颇高,比他还要高出寸余,五官深刻,姿容不凡,举手投足间虽然显得不羁与狂放,却不失优雅气度。一身绣着银色云纹玄黑锦袍外头披着黑色鎏金大氅,领口的风毛油光水滑,衬出他一脸康健气色。墨发未束,只在脑后用一条丝带绑了。

    打哪儿看都是一位肆意潇洒的皇家贵子。

    若是没有猜错,他便是瑞王南宫烁。

    只是与一桐描述的那位端方小公子颇有些出入。

    “流云见过瑞王殿下。”湛流云改跪为揖,微微躬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