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方希悠睡的很沉,似乎一直都没有醒来过,也没有噩梦。

    没有噩梦,也没有好梦,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梦境。平常只是指梦的内容,而不是梦的情绪。

    那是一个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极为普通的场景,但是,对于方希悠来说,那是一个记忆。她和曾泉之间的记忆。

    在这个梦里,她走在红墙里的那一片梅园里。那是真实的一天,或者说她曾经不止一次在那片梅园里散步,以至于梦境和现实无法完全区分。

    梦里,风吹动着树枝轻轻摇摆,树上的梅花就零星的飘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肩头。

    她偶尔抬头,就看着花瓣在头顶盘旋,真的很美。

    她喜欢这样的花瓣雨,梅花的花瓣雨,似乎和其他的花又不一样。

    “希悠——”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梦里,她不知道是谁在叫自己,可是一回头,看见的却是曾泉。

    他的个子比她高,虽然两个人同岁,可是曾泉很早就比她高了,以至于她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要仰头看他,好像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很多年。

    她抬头,花瓣雨里,是他那清秀明朗的面庞,是她梦里梦外的眼神。

    他只是轻轻帮她把头上的花瓣取下来,放在手里要扔。

    “别扔——”她忙阻止了他。

    “你还留着这些干嘛?泡茶?”他说着就笑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总爱说笑。

    即便她总是接不上他的笑话,或者说她总是get不到他的笑点,可是,她还是,喜欢。

    “做书签。”她赶紧从他的手里抢过那些花瓣。

    “好吧!你们女生就是这样。”他说着,继续帮她取下头顶的花。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在花下这么站着,站了,好久,好像花瓣很多,怎么都取不完一样,多的让她甚至以为自己头顶戴了一顶花瓣做成的王冠。

    如果真有那么一顶王冠,她希望那是他戴在她的头上的。

    他是她的王,她是他的后。

    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直到,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说了苏凡的存在,听说了他为了一个市政府的小公务员在那里到处拖人找关系。

    按说,她是不该那么在意苏凡的,不该在意他对苏凡的关注的。

    如果换做别人做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不正常,可是,她是了解他的,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不正常的。他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特别是这种闲事。苏凡的事,她是了解了始终的,当时在江宁省的那位省长,是曾元进派过去的——不止是签发公文的那种派——而实际上,那个人是从他父亲的系统调过去的,是父亲跟曾元进提过的人选。在曾泉去了江宁省之后,她就主动通过父亲的秘书和那个人取得了联系,因为她要掌握曾泉的一举一动——即便不是一举一动这么绝对,她也必须要知道曾泉在江宁省的行为,不能完全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位省长也是聪明人,对她和曾泉的关系也是非常清楚的,于是经常主动给她汇报情况。直到有一天,那位省长就把曾泉为了苏凡而找他的事告诉了她,事实上,是在曾泉找了那位省长的当天,她就接到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