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崔纯关切地问。

    “昨天撞在船舷上,又落了水,害我这老寒腰都犯了。现在只想回府让春梅冬雪好好伺候一下,下午再去兵部,一个兵制改革的章程都磨叽大半年,程远还没拿出来,我再去催催。”

    崔纯见义妹只是犯腰酸,心下一松,笑说:“兵制改革多大的事,先帝在的时候都没办成,你就是急性子。程尚书是个老实人,又一把年纪的,你可别把他逼太紧。再说了,你自己也得多休息,当年平叛,你的腰受过伤,瞧瞧,落个水就不行了。别再累坏落下病根。你说你年纪轻轻的……”

    殷莫愁想回嘴,但忽感喉咙一阵干燥奇痒,忍不住就咳起来。这一咳,咳得前胸贴后背,崔纯赶忙为她拍抚,又倒了杯热茶。

    等人缓过来,崔纯把她往外推:“得得得,我不留你吃饭了,快回府去吧,后面查案的进展我会派余启江去你那里禀报,你别管了。”

    几日后,一切的调查结果如殷莫愁所料——

    毫无收获。

    线索犹如暗夜里被焚毁般,留给崔纯的只有面目全非的空壳。

    经查京城户籍,根本没有冯标这个人。至于那晚冬雪跟踪到的他最后消失的京郊院落也被一把火烧光,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各地也再没有出现女尸焚毁的案件。

    殷莫愁想起锦州两个字,那是黄祥和冯标的幕后老板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她心里闪现些模糊的念头。

    “主子,”冬雪进门来,“我从兵部回来,程尚书说刚刚查到了。”

    殷莫愁转头:“许良?”

    “主子预料没错,是他。许匠师最近十分挥霍。程尚书查到他家藏着百两白银,他解释不了,只肯说最近得了笔横财。后来再逼问之下,才说出实情,是有人贿赂他,让他夹带几支雀心出来。”

    “行贿者也找不到吧?”

    “是,许匠师说是有次酒楼喝酒,话语投机,因此结识的朋友。”

    “实则是人家早盯上了他。”

    “许匠师描述了其面貌,已形成画像,现张贴在四处城门。”

    “雀心呢?”

    “所幸图纸不是许匠师管理,流出的只有实物。后续这些雀心流落到哪,他也不知道。”

    “让程尚书不要声张——对了,许良先押着,等我有空……”

    “见许良又不是要紧事。主子还是等身体大好了再去看吧。人就关在大理寺天牢,跑不掉的。”冬雪忍不住劝说。

    殷莫愁点头同意。冬雪因放了心退出去。

    门轻轻被合上,黄昏的书房又回到宁静,夕阳西下时挣脱出的一点金色光芒漏了进来,映在书桌上的琉璃镇尺,又闪烁五颜六色的光。

    殷莫愁摆弄了这把祖父送她镇尺,琉璃身玲珑剔透,像头顶最明亮的天、像世间最纯净的水。她的思绪游离了一会儿,心里适才那若有若无的念头丝丝缕缕地挠着痒痒。

    画舫焚尸案真的就这么无疾而终吗,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