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像在校期间每学期的期末考试,早晚都要来。经历过几十次的新年,让我们的主人公对于年的盼望并没有孩童时期那么的强烈。要说今年与往年相比的不同之处,只多了些送礼和收礼的环节,苏覃、云哥、王楠、庞晓晓、老薛、米莉、章校长等人都要走动走动,虽平常关系相处的不错,可每逢过节,算是个必备的流程。就如同职场中常说的一句话,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的不见得被记住,如果不给领导送礼肯定会被记住!
杨洪并没有批量购买熟食礼盒或者果篮等烂大街的礼品,而是为每人精心准备了适合的礼品,也让收到礼品的人对送礼的人会高看一眼,起码认为你在他的心目中有很重要的位置。有人问为什么没有给震哥和孔娟准备,这里需要特别说明,一方面杨洪不想与振兴集团走的太近,我可以去巴结你,也可以帮你们做事,更可以和你们做生意,但我不是你们的人;另一方面算是自己的小九九,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关系的远近维持在合适的距离即可,就像刺猬取暖一样。
收到的礼物也不多,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稀罕的了。王楠送来两箱进口水果,二人为了剧情需要简单聊了几句,杨洪明白这是王晓丽的意思;孟伟送来两瓶洋酒,八成猜想杨洪喜欢喝酒,何不投其所好?二人又聊起同学间的事情,说着说着孟伟又动情了,嘴里不停的说着感激的话语,杨洪为了防止孟伟祥林嫂附身,借口说一同下楼吃个早饭,临走前孟伟把钥匙还给了杨洪,他和柳思思已经搬走了,临走前把房子打扫了一遍。
听说杨洪正在庞晓晓的网吧,宋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背了一大包母亲晒好的干鲜登门,这让杨洪惊喜又意外,但又没什么东西可以回礼,就问他:“你的战士号学半月弯刀了吗?”宋洋摇了摇头。杨洪登上代练的账号,从仓库里翻出本半月技能书和烈火剑法,直接交易给了宋洋,权当是回礼了,如果按照游戏内汇率计算,两本技能书也值两百多块钱了。宋洋兴奋的问:“就这么送我了?不再考虑考虑?”看着杨洪确定的眼神,宋洋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了:“还是你老哥仗义,你这个大哥我认定了。”杨洪心想这哥们儿八成被游戏占据了全部精力,早晚一天得后悔。
最匪夷所思的,郑老板居然让鹿心羽送来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是送到了盛广传媒杨洪的办公室。送来的时候是快下班的时间,杨洪和薛鹏都不在公司,米莉见鹿心羽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脚边放着个箱子,就过去打招呼;鹿心羽说要给杨洪送东西,问米莉能不能代收,米莉自己拿不了主意,就让前台给杨洪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自己陪着鹿心羽拉起了家常。
鹿心羽几次三番借故想走,米莉拦住她说:“如果有事你忙你的,不过东西得拿回去,既然是你送给杨哥的,由我代收恐怕不合适。”见米莉坚持,而且婉拒的几乎不留余地,鹿心羽只好打消遁走的计划。
等杨洪赶回来的时候,公司里只剩下米莉和鹿心羽二个人。看到正主回来了,米莉拿起挎包,边往门外走边说:“你可算回来了,我要去健身了,你们聊吧,人家心羽等你半天了。”杨洪一眼看到鹿心羽旁边的盒子,心里明白个大概:“来我办公室喝口茶吧,都老朋友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吧?”鹿心羽指着箱子说:“这么重的东西总不能让我亲自抱过去吧?”
二人坐定后,杨洪泡了杯茶放在鹿心羽面前,开门见山的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甲方给乙方送礼的?你们老板要在我们小庙里烧香拜佛,怕是逻辑上不妥吧?假如东西我不收,你回去也很难交差,可如果收下,那我总得先听听郑总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有没有风险。”
鹿心羽从包里摸出香烟,用征求的眼光看着对方,杨洪把桌上的烟灰缸向她面前推了推,鹿心羽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都说是老朋友了,何必为难老朋友呢?谁家过年不送点儿东西,公司最近采购了一批办公用品,没别的意思,就只是个办公用品。”
杨洪戏谑的问道:“鹿小姐,你们老板糊涂还是他的秘书糊涂,我们是乙方你们是甲方,你没搞错吧?”鹿心羽把烟头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绷起脸硬邦邦的说:“给你阳光你就灿烂,你他妈的爱收不收!好心把公司奖给我的电脑送你,你还拿捏起来了,不要拿去扔了去,老娘还不伺候你了!”杨洪看着鹿心羽生气,笑嘻嘻的安慰:“生气对身体不好,你进门的时候就说借花献佛,我不就收了吗,再说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对了,你在郑老板那边过的怎么样?”
鹿心羽没搭话,打开箱子拿出电脑和几张光盘,杨洪发现她眼圈发红,嘴角有些轻微抽动,鹿心羽故作轻松的说:“来之前买了几张游戏光碟,过年在家没事干还可以玩玩游戏,省得出去喝酒惹是生非。郑总对我就那样吧,近段时间联系的少了,反正情妇又不止一个,我俩互相利用罢了,他看好我的身体,我看好他的钱,在离开他之前,我还能从他的公司学点儿真本事。你怎么突然对这些关心起来了?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小心好心泛滥吃亏,想收养流浪猫之前,也得看看身上有没有跳蚤。”
杨洪听出味儿来了,鹿心羽有危机意识了,这是在替自己谋后路。于是试探的问:“你想去振兴集团?”
鹿心羽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说:“也算是也不算是,我知道你跟振兴的人走的挺近,他们是行业中的大户,跟上面关系玩的很开,资源更是大把的。我不敢妄想人家能要我,即便是去也得凭真本事去,旁门左道的方法我不想用了。我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呆多久,最近公司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天天往郑总的办公室钻,人家比我长得好,身材也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最多的时候他一周找我三四次,现在除了能在公司见面之外,我俩极少见面了,八成被新来的狐狸迷住了。”
杨洪刚说了个“我”,被鹿心羽抢白了:“既然我来了就没什么不好说不敢说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我的防身武器是几个公司的大户,这几个大客户我一直没交回公司,我一直维护的很好,他们只认人不认公司,这点我还是很欣慰的,说白了也是拿钱和时间砸出来的。如果马上撕破脸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直接带着客户走的完了,天下大了,离了他我鹿心羽也不会饿死。”
杨洪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忙转移了话题:“心羽心羽,先打住,我们下班不谈工作,叔叔阿姨可好?有时间我去看他们去。有没有合适的男性朋友,如果没合适的话,我帮你介绍个,再不济也可以考虑考虑赵长河,这小子暗恋你那么多年了,也该给他点机会了。”
鹿心羽又准备抽烟,刚伸手又缩了回去,尴尬的笑了笑:“不能再抽了,太伤身体了,感觉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了。我爸妈离婚了,上次见面没来得及告诉你,是去年底的事了。我爸以前的同事实在看不下去了,跟我妈说的,南方发展快机会多,我爸在那里混的风生水起,他不打算回来了,早就找了个年轻女的住在一块儿了,要是没人告诉我们,我和我妈一直蒙在鼓里呢。我爸自知有愧,他把房子留给我们了,房子剩下点儿贷款我还是还的上的,以后就只有我跟我妈相依为命了。”
鹿心羽说的有些激动,还是拿了支香烟点燃,待情绪稳定后又说:“赵长河?我只拿他当个兄弟,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说起谈朋友的事我得感谢你,幸亏你提醒我调查金帅,我找人帮忙打听了,这人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他在电脑城帮人家卖电脑,欠了一屁股烂账;人品也不咋样,同时跟几个女的相处,我把他PASS掉了,计算机课我也不去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杨洪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心想难道出轨也遗传?鹿心羽曾为了钱背叛自己,这在有两世经验的他看来根本不是大问题,试问社会规则哪样不是双标的?又有几人能做到“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绝大部分人都是对自己要求宽松,对他人要求严格,杨洪自身也不能保证在金钱面前做到绝对的客观和公正。手里的家产都是以信息差获取的,如不是因为此,自己也难免为眼前的利益做出违反原则的事,也许还不如鹿心羽活的坦荡,最起码人家能揭自己短,这就是真小人而非伪君子。
想到此节杨洪沉稳的说:“心羽,你我勉强算是夫妻一场了,今生有幸能与你在一起是我的荣幸。说实话,刚开始我确实有些恨你,但后来我想开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会帮你的。不是跟你客套或对你的敷衍,我不会再骗你了,我这人知错就改,我为我曾对你的伤害而道歉,我也为我曾经的谎言向你道歉。你是我遇到女性中最坦率也是最勤奋的人,这份礼物我收下了,标榜自己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咱们看行动,你说如何?”
鹿心羽含蓄的笑了笑,笑得很勉强,把内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又抛了出来:“杨洪,我再问一遍,你真的爱过我吗?还是只为了跟我上床而在一起?”杨洪深情的看着鹿心羽说:“鹿心羽,我爱过你,在上海时说过的话是真实的,一切说过爱你的话都作数。”鹿心羽点了点头,收拾好自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