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光像河一般,时而向前流淌,时而向后倒退,构成这条河流的物质并非水滴,而是一条条穿梭的线,密密麻麻地在眼前交织而过,有时还在眼前闪烁,下一刻又倏然跳到了视线外的地方,给人一种颠倒了视觉与方向的荒谬感,仿佛它们的本质,其实是描绘出了世界上某种变幻不定的现象。

    绯珥手中的“死棘枪-朗基努斯”,正是断罪大炮唯一的控制装置,当她为自己的武器取下这个名字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关于弑神的传说,并为此感到十分满意。

    “那就来试试看吧。”

    绯夜门忒号的主炮塔控制室,并不像指挥中心和动力室那样,拥有许多精密贵重的魔导仪器或点阵排列的魔导引擎,这里空无一物,只有无数虚幻的灰色光点缓缓流动,构成了视野之中的一切景象。

    “五、四、三、二、一。”

    直到现在,绯珥依旧坚定地认为,在自己接管绯夜门忒号这数百年来所消灭的敌人、所取得的荣耀中,始终有属于他们的一部分。这里的“他们”将囊括很广阔的范围,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或长相。他们既可以虚幻得很遥远,像来自很久以前的过去或很远以后的未来,也可以真实得很接近,像此刻正在指挥中心、数据中心、动力室、主舰舱室、炮塔……内等待自己命令的那些人们。

    他坚定地念出了最后一个数字:“断罪大炮,发射。”

    于是,挡风镜的通讯组件内,不断传来指挥中心与数据中心的参数报告,帮助绯珥更好地定位与校正断罪大炮的发射距离、位置与时机等:

    “目标距离,104.12公里;目标行进速度,120m/s,预计1分钟后进入最佳射程范围。”

    “当前区域魔力含量浓度为:155360O'S/㎡,浮动率为3%—5%,一切正常。”

    “断罪大炮,发射许可,现在开始倒计时,请主控人员做好发射准备。”

    后辈?居然会从自己口中听到这个词语,当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舰务官、容忍了自己最初的散漫与任性的那批人听到了,一定会很惊讶的,或许是欣慰也说不定?

    不过,也只有在最初操控这台构装机甲的时候,绯珥做过这样的事,那时还被法芙罗娜取笑了,说只有最幼稚的小孩才会做这种事情。她其实是很不服气的,嘴硬了一句你也不过比我早几年拿到新玩具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然后两人就一起被卡拉波斯大姐教训了一顿,她说构装机甲才不是什么新玩具,而是一份荣耀与一种责任,如果怀着玩闹的心态踏上战场,就是对不起自己的理想,也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等等,总之很玄乎的样子。

    指尖轻抚扳机,那熟悉的触感尤甚于抚摸自己的脸颊。她略微调整身体,摆出了狙击的姿势,缓慢而谨慎地向上移动枪管,一点一点地将枪口对准了暗红色挡风镜里投射出来的那个庞然巨影,一个冰冷的十字准星同时锁定在它身上。伴随着这个动作,绯夜门忒号的主炮也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缓缓固定了方位,将黑森森的炮口对准了正朝这个方向袭来的渊壤大尊。

    通讯组件内的声音转变为一个低沉而又冷静的声音,那是梅尔基亚德斯在倒计时,绯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把一切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是个可靠的副官,要是平时更开朗一些就好了。

    话音落下那一刻,绯珥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道璀璨的银之光束,自黝黑森严的炮管内,轰咆而出。

    给点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