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轻响,俞麟踏着清脆的房门合拢声,走至哨兵们眼前。二人间凝滞的氛围被打破,一齐看向俞麟。

    “冯子岳,”俞麟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童砚在,你可以走了。”

    没有过多解释,俞麟的劝返来得突兀,却似在情理之中。

    向导确实不喜欢自己,赶走自己也是应当,似乎是时候离开了。冯子岳恍然想到,俞麟似乎在与他划清界限。

    不只是向导自己,还包括童砚。俞麟将童砚划入自己阵营,开始排斥他这个外人。冯子岳知道,这一刻,他与俞麟的恩怨已经两消。或许是因为童砚,也或许是没必要了。

    冯子岳心口涌上一阵莫名的难过,怅然若失地看了一眼俞麟,又看了一眼童砚。

    在俞麟刻不容缓的眼神催促下,冯子岳把童砚叫到一边,只说了几句话。最后对上俞麟冷淡的轻视眼神,他微微鞠躬,终于离开。

    这次,是真的离开俞麟的身边,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冯子岳终于回了军营。

    计算下来,从俞麟发话到完全离开,不过短短几分钟。俞麟还算满意,眼角未有变化,却透出轻快。

    因为冯子岳的突然离开,童砚的情绪很复杂,看向俞麟的眼神既感激又难过,清冽苦涩的味道刺激到俞麟的感知。

    转头看去,只见童砚面色不改,平和的模样装得甚是相像。俞麟没点破,只说:“他是他,你是你。冯子岳的所作所为我会上报,会有人惩罚他,用军队的方式。”

    “至于你,只需要记得,你的命是我的。不是为其他人抵债,只是因为你欠我一次,所以要还清。”

    冯子岳的错自然要由他自己承担。一个重情重义到盲目的人,俞麟懒得和他掰扯,更不愿用外人做理由绑住童砚。

    欠我的就是欠我的,怎么能和别的扯上关系呢?

    俞麟足够理直气壮,童砚也端正自己的心态,他只是想到自己算不算替冯哥赎罪,却不料立刻被否定。这样也好,冯哥不是那种推诿之人,肯定也不愿意。

    掐着这个空当,俞麟语气轻松随意地说:“好了,这事已经过去。外头那个杨阳宇,和我们不是一家,你别和他多接触。”

    熟稔与亲密的话语入耳,童砚百感交集,仿佛突然拉近与向导的距离。不是一家,现在我们是一家吗?我还有家吗?

    童砚嗓音干涩地回答:“好。”

    俞麟随意地点点头,不停歇地吩咐:“还有,我明儿要去一朋友家住几天,你想法子把杨阳宇骗走。或者绑走、困住之类的都行,别让他跟着。你也要保证自己行踪隐蔽,别被我朋友看见。”

    “……能做到吧?”最后的这句话带着明显怀疑的语气,俞麟开玩笑似地睥睨他。

    童砚没有假装被激将,他的好胜心早已被丢开,现在的他更认可自己有所不能。

    于是,藏起无奈的心思,童砚神色自然地应声:“能做到!”

    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呢?瞥了正经挺立的哨兵一眼,虽然逗不动人,但俞麟无所谓地笑一下,移步离去。

    童砚理所应当地接任冯子岳,跟在俞麟身边,最终站立至冯子岳习惯的位置,听耳边关门声响起。

    这一晚,俞麟收好书籍行李,在期待中睡去,期待着明天与裴禹的会面。他并不知道,自己对胡岭河提出的要求已经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