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新宇提着行李箱在车外战战兢兢:“……程老师。”语毕,不由得拿既受伤又受欺骗的眼神偷偷看向言晓萤。

    程让对着他点了点头。那边言晓萤已经把卢新云扶上了后座,跟着自己也坐了进去,把副驾驶留给了一脸懵的小奶狗。

    卢新宇艰难地上了车,听见后座言晓萤问:“你有地方去吗?要是还没订酒店,就先住到我家里吧,然后再慢慢计划。”接着是自己姐姐闷闷的一声“嗯”。

    卢新宇炸了,不可置信地扭头叫道:“你去的地方都没有,就敢收拾东西走人?!”

    脱离了大家长的掌控,卢新云气焰高涨,立马叫回去:“不然呢?!留在家里被你妈气死吗?!”她是真气死了,直接把卢妈妈定义成了卢新宇的妈,“我真是想不明白!老娘一个月挣三万多,怎么她就觉得我非得靠男人非得结婚?还稀罕一个挣得不如我长得也不说多好看的花心渣男?我到底是不是她女儿?!”

    卢新宇被她姐训得大气不敢出一下,鹌鹑似的缩在前座不吭声。

    卢新云气顺了一些,才注意到驾驶座上那位已自发自觉往言晓萤家的方向开车的男士,仿佛卢新宇刚刚还叫了一声老师?她拿胳膊肘杵了杵旁边的好友,眼神示意了一下驾驶座,放低了声音,“谁啊?介绍一下呗。不是说刚分手吗,我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言晓萤干笑了两声,“没分没分,这不是知道你在受难,故意在你妈妈面前那么说的嘛。”又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程让,路程的程,谦让的让,也是你弟的本科老师。其实谈了挺久了,但你之前刚分手那么伤心,就没敢告诉你。”

    当了一路背景板的程老师终于拥有了姓名,微微侧头打招呼:“幸会。”

    卢新云先对言晓萤叹道:“这有什么不敢和我说的,你交了男朋友,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但言晓萤说她有点仇视情绪,那没有说错,转眼又凉飕飕地讽刺,“不过大学老师啊……每天对着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你要当心点啊。”半点没有要回避程让的意思。

    程让微笑着不说话,似乎觉得这都是自己和言晓萤之间的事,没必要和外人作多余的保证。

    旁边的卢新宇刚想替自己的前老师解释解释,说我们专业的女生少得可怜,天天做实验做到半夜,还个个素颜马尾白大褂,实在和晓萤姐没什么可比性。但一想到他在和言晓萤谈恋爱,心里就又气又懊丧,干脆闭口不言。

    反倒是言晓萤满口答应着,“好好好,我看得可严了,天天报备,放心!”

    程让在心里冷哼,我要是不打给你,几天都不见得给我来一个电话,还天天报备呢,小骗子!又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良机,真应该把这句话录下来,以后天天放给她听。

    汽车开到言晓萤家楼下后,两个男士一人提一件行李,把人送进了家门。期间卢妈妈又给卢新宇挂了个电话,宽宏大量地表示不再追究卢新云分手的事,但是给她约好了后天的相亲,让儿子转达,要她务必到场,被站在旁边的卢新云听了全程。电话一挂断,人又崩溃大哭。

    她原本是打算在言晓萤这里住一星期,等双方的态度都软化一点了就回家去,现在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抹着眼泪宣布:“我不回去了,今天就开始找房子,以后就在外面租房住!可以省我多少心!”

    言晓萤边给她顺气边哄:“好好好,你慢慢找,这个礼拜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你找好房子了,我再帮你搬家。”

    卢新云一时悲从中来,觉得有时候家人至亲还不如朋友来得可靠。她看了眼站在边上的弟弟,突然擦干了眼泪,口气严肃地发问:“新宇,你和姐姐说实话,姐姐和这样一个男人分手,分得对不对?妈妈嫌弃我贬低我,硬逼着我去相亲,这又对不对?”

    卢新宇闷闷地答:“姐姐分得对。我一直觉得,只要姐姐开心就行了。”

    卢新云望着他点了点头,“好。这一次,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我才有底气和她杠到底。”半晌又塌下肩膀,感慨万千,“我有时候真烦透了她,但又很感谢她生了你,至少现在还有个人陪我说说话,顺便通风报信。”

    她一感性起来,卢新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拿手背碰了碰她,嗔怪道:“别说这话,你是我姐嘛。”

    因为这里的规格是一梯两户,隔壁住的又是熟人,人多箱子多,就没有刻意关门。沈嗣音就是在这当口搭电梯回家来了。

    她在周礼那里住了一晚,上午直接开车去了美术工作室上班,现在刚结束工作回家。走出电梯时发现隔壁的大门敞开着。

    因为和言晓萤关系很熟了,本来就兴冲冲地要告诉她自己复合成功的好消息,当然要凑过去看一眼,真要有什么事,自己也可以帮忙。

    刚走进门时就看见地上放了两个大行李箱,沈嗣音疑惑,这是要搬走吗?搬去程老师家吗?紧接着又听到抽泣声,也听不出是不是言晓萤在哭,人已经快步地往屋里走了两步,看见不大的客厅竟围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