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怎么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嗣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混杂着一点绮思,以至于她思绪大乱,错过了好大一段言晓萤的解牌。等她终于收拢了心神,再把注意力放回到牌桌上时,言晓萤已经兴致勃勃地讲到了最后一张。

    星星牌,正位。

    她的手轻点着牌面上的水流,道:“星星当然有希望的意思,但这张牌刚一出现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更关注罐子里倒出的水流。水在塔罗牌中代表情感的流动,女人两手的罐子里都有水倒出,并且汇聚到一处,我愿说你们双方都会倾注感情,并且这份感情是来源于自我的,有互动的。我觉得你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你这套牌真是挺奇怪的,开头也不美妙,中途又困难重重,偏偏最后是一张充满希望的大牌。啧,我感觉你和你前男友还挺有戏。”言晓萤最后如此总结。

    沈嗣音闻言,那双小鹿似的眼睛里果然闪起了亮光,像两潭清清的水洼,满汉希冀地望着她求证道:“真的?”

    言晓萤喉咙一哽,心里真想劝她:小情小爱多烦恼,潇潇洒洒方为正道,不用被人管也不用去配合别人的单身生活它不香吗?可是看着那对眼睛,好像自己但凡说出一个“不”字,那里头的星星就会陨落似的,着实让人不忍心。

    于是强行按捺,挂着职业微笑瓮瓮地附和道:“是的呢亲。”

    沈嗣音带着眼里的两捧星光告别了言晓萤,回到自己家中。她悄悄地伸手摸向左胸口心脏的位置,手底下咚咚咚地轻跳着,真像是充盈着希望似的。不过多时,她稍稍冷静了一点,又不甘心推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愿景,于是用手机登上某问答网站,匿名发了一个提问帖。

    [男士请入,请问可以接受无xing婚姻吗?]

    点击发送后,她像是还没做好全然的准备,害怕马上看见答案似的,即刻按灭了屏幕,把手机远远地放在沙发角落。她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回答的,我过一个小时再来看。

    可是她人虽走开了,心思却时时刻刻系在那块薄薄的小砖块上。她想去收拾行李打发时间,只是她初初搬家,东西很少,昨天已整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又跑去另一间充当画室的房间里试图画画,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拉洋片似的不断晃过以前的场景——一会儿是他逆着傍晚的云霞走进校门口的保安室,来牵自己的手;一会儿又是更早时候的他,坐在书架之间的地板上,轻飘飘的眼神没有温度地落到自己身上;还有他额头冒汗耳腮泛红,却死死地拧着眉头......

    沈嗣音神魂一震,慌忙地摇起头来,企图把这些画面倾倒出去。可倒空了,大脑便真的空空如也了,全无任何作画的灵感。

    她坐立不安,频繁地跑去客厅看钟,好不容易挨过了这漫长的一个钟头。时间到了,她却又胆怯了,挪去沙发的脚步既犹豫又缓慢。

    沈嗣音拿起了手机紧紧捏在手里,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解开了锁屏。在她的问题底下,显示了已有二十多条回答。手指尖轻轻一触,便一条条地展开在眼前。

    [不能!!!]

    三个加粗的感叹号仿佛自带音效,像三把铁锤,往沈嗣音的心脏上猛锤了三下,可见抗拒之强烈。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抖,咬着嘴唇继续往下翻,第二条回答相对温和了许多,可还是否定的——

    [肯定不能啊,这是本能和生理需求,也是夫妻感情很重要的磨合剂,要是不能发生亲密关系的话,感情真的会疏远冷却,最后也只有离婚了。]

    手指缓慢地往下滑,嘴唇越咬越紧,下一条回复又是直白粗暴,直刺人心。

    [开玩笑?男人结婚不就是为了那点事么,不让睡那还结个□□□婚啊!......我真是□□□□,□□□LZ怕不是活在童话故事里?!]

    一大段文字满是被屏蔽的乱码符号,又充斥着直男气息,显然触怒了闲逛进帖子的各路女性用户,在底下铺出一条长长的讨伐的血路,顺带夹杂着几条拿童话故事插科打诨的黄色笑话。其中又以一位昵称叫[沉迷蹦迪]的用户言辞最为辛辣,留评最为激烈,展现出女权斗士的英姿。

    但也是这位用户,在抨击完楼上后,自己也留下了一条回答。

    [LZ应该是个小姐姐吧,我虽然是个女生,但也来回答一下。讲真我一个女的我都接受不了无性婚姻,更何况是靠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呢,还是不抱幻想了吧。但这种情况,很多时候是心理因素导致的,LZ可以看看心理医生,积极配合治疗,一定可以好的!么么!]

    沈嗣音默默地看完,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直到屏幕的亮光都灭了,她才把手机放回到桌上,神情恹恹地,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另一边,言晓萤心满意足地送走了沈嗣音,再次回到房间里,只觉得但凡是小美人呆过的空间,连空气中都多了一缕香甜。她心情大好,刚想去微博上发一条动态,点开手机,就看见微信图标右上角的红点,杨阿姨发来了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