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烫手山芋

    散会后，叶文华快步回工厂，内心有些沉重。“队伍太庞杂，矛盾越来越多，得想办法维持平衡。”下午时分，新设备已安装完毕，王建国得意地在那儿测试，声音比其他机子更沉稳。“果然先进，踩起来都省力半分，看来这笔钱花得值。”旁边几个外村来的妇女排队等操作，干劲十足，盯着那银亮踏板猛吞口水。吴美娟拿着统计表走来，告诉叶文华，新订单起码又加了三成，下周就得交付。“时间逼得越紧，越得小心质量，千万别图快而搞砸口碑。”叶文华点头同意，转头吩咐王向阳加强品控，列一些抽检标准，不达标就返工。“想标榜大屯制造，就别自砸招牌。”夜幕降临，村里灯火亮起，厂房那边更显通明，像无数只火眼睁开。大伙刚经历庆功宴，又马不停蹄投入到扩大生产，仿佛中间没有过多休息。狗蛋举着小油灯，挨家督促慵懒的妇女起身，喊着“加把劲，迟了就赚亏了。”有人笑骂他多管闲事，又有人没好气地说小孩家别瞎催，可还是默默起身忙碌。机房内外堆满半成品，角落里都是纸箱和针线筐，看上去乱糟糟。王建国跳上板凳，大嗓门喊着，“注意安全，别把电线踩断了。”有青年扛着一箱布料路过，随口怼回去“不踩就没地方下脚了。”笑声带着汗味和酒气，扩散在空气当中。深夜，叶文华在旧教室巡查，突然接到风声，有位外地商人想来谈合作。“此人据说看好咱们的潜力，想要跟咱做大规模供货。”王向阳颇为兴奋，表达出对进一步扩张的憧憬。“要是真把渠道翻倍，咱们收入至少能飙上一层。”叶文华表情严肃，心里却在衡量利弊，毕竟外来资本也许会分走更多话语权。“见见也好，先听听对方开的条件，然后再做决定。”消息在深夜传播得极快。次日早饭刚过，村里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少村民眼睛发亮，似乎觉得一旦与外地商人合伙，就等于要发大财。也有老人冷声道，外头人精多，别让人占尽便宜。王建国捧着碗蹲墙角，时刻听到街坊议论，心里又激动极了。“咱就是个穷村翻身，真能和大城市老板对抗吗？”有妇女不想错过机会，暗地里琢磨着攀上合作商人的社交关系，为儿子找门路。各种声音交错，随着中午日头渐盛，厂房里越发嘈杂。当日傍晚，外地商人终于来了，开着一辆破旧吉普，后面绑着一堆奇怪设备。此人名叫赵浩，据说在省城经营多个门店，喜欢到处寻觅低成本项目打包引进。一见面就满脸笑容，一口京腔似的土味，却偏偏夹杂不少怪词。“哟，这地方可真火，随处都是忙碌啊，哈哈。”王建国不熟悉他，只礼貌性笑笑，随后把对方领进厂房。赵浩环顾四周，看到那些人脚不停蹄踩机，随即竖大拇指。“佩服，佩服，这效率比我想象还好。”叶文华站在机房外等候，见赵浩过来，伸手摆出请的手势。“咱先去屋里坐，一边喝茶，一边谈合作思路。”赵浩赞成，顺手掏出小本子，跟着就进了那间简陋办公室。王秀兰也跟进，想看看这赵浩能有什么思路，顺便敲定洗发用品能否一起带动。屋里，赵浩毫不客气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瞟了瞟四处灰尘，表情若有所思。“我先开门见山，我在外地有渠道，能把你们货卖出去一大批。”叶文华点头示意对方继续，王建国站在侧旁，皱眉听着。赵浩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要跟我一起打品牌，用你们的生产力，加上我的销售网。”屋里瞬间静默两秒，王秀兰率先问“怎么个合作模式，盈利怎么分？”赵浩摆手哈哈一笑，一副满不在乎口气。“钱好说，咱先确定一个联合品牌，比如‘叶子牌’，我在省城主要商场给你们铺货。”葉文華盯着赵浩的神色，似在试探对方的底线，于是追问合同细节。赵浩拉开包，掏出几份资料，铺在桌上，里面写着各种条款和比例。王建国忍不住眼皮直跳，因为上面写着双方分成五五开，还附带保底回款。“这条件看着不错，但后面有无附加要求？”赵浩把资料又往前推，指着其中一行字。“这段说的是，你们得持续供货，这三年不允许另投别的供应商。”叶文华沉吟许久，若是签了这协议，相当于把大部分销售渠道锁定在赵浩手里。“那我们岂不是难以跟其他买家合作，会不会错失一些好机会？”赵浩呵呵干笑，语气颇为自负。“我这边网络成熟，你们跟我才能玩大，外面那些小商户，给不了你们多大空间。”王秀兰心里嘀咕，感觉这限制条款过分，但不想在此刻撕破脸。王建国压着声音发问，“能不能改改，比如缩短年限，或者给个灵活补充？”赵浩耸肩，摊手表示也可，但利润分成就得再谈，也许就没那么高。场里气氛有点凝滞，王建国暗暗使个眼色，让叶文华保持冷静别急签。叶文华笑着岔开话题，先询问赵浩有没有兴趣参观洗发用品那块。赵浩欣然同意，毕竟他听说这条产品线在镇上卖得火热，正好看看能不能捆绑。一行人起身走出办公室，穿过院子来到洗发水灌装区，这里正冒着薄薄水汽。王秀兰介绍了几款新品，赵浩凑近闻了闻，不停点头。“确实不错，要是能打上统一牌子，一并包装售卖，也许更吃香。”王秀兰略微动心，她一直盼望品牌扩张，但又顾虑对方会不会用此牵制。赵浩拿起一瓶果香洗发水，随意拧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点。“质感也不错，闻起来不刺鼻，这值得大力推广。”周围妇女在操作机子，偷听到这话，脸上浮现自豪，毕竟她们也是参与者。王建国搓着手心不语，心里暗暗盘算，如果真签约，又怕被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