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很快批下来,接下来就是找设计院和施工单位,钟文许和团队做好初步方案计划找祝云戈汇报说预算的事情。对了,拿下那块地以后,新落成的技术研发中心交给钟文许全权负责,是这块新业务的负责人。

    钟文许带着属下在祝云戈办公室门口准备进去汇报,结果被秘书于清月拦下:“祝总还有会没结束,钟总您先坐一会儿。”

    十五分钟过去,里面的会议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祝总跟哪个部门开会?今天这么久”,钟文许偏头问于青月,祝云戈平日里日程紧张,一个会议延迟会影响后面许多安排,所以会议组织者往往会注意控制时长,很少发生今天这种严重超时的情况。

    “是他一点私事”,钟文许会来事儿,跟祝云戈周围的秘书助理都混得很熟,再加上他自己本身职位不低,算是集团祝云戈这一派里的亲信,于青月如实把自家老板的情报卖了。

    10分钟以后,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先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着华丽衣衫的贵妇人,祝云戈紧随其后。

    “妈,我送送你。”

    “不用了”,贵妇人面无表情地朝着电梯方向走去,接到老板眼神示意,于青月小步快跑地跟上了她。

    “进来吧,”祝云戈转身对钟文许和其他下属道,并把一行人让进来,“抱歉久等了,家里有点事。”

    他今天在衬衫外面穿了一件大象灰的西装马甲,更显宽肩细腰,钟文许认识他这么多年,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自己却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鬓边冒出了几根白发,靠着拼命运动才保持肌肉分明的身材。

    整个会开下来,祝云戈一如往常强势专业,看不出任何情绪破绽。

    预算谈完了,祝云戈让其他同事先出去,单独留下钟文许:“我们创新药的研发还是太慢了,我的想法是两条腿走路,第一是在全球范围里寻找合适的药品,盛元收购知识产权和商业化权利,第二是在已有的基础上加大自主研发的规模。”

    “祝总最近有新想法?”钟文许毫不意外,他总在跳出舒适圈寻找新机会。

    “南非isop制药公司最近面临经营压力,正在寻求收购,找买家找得很急切。冯谦他们在做调研,这家公司擅长抗血栓药,是我们不曾涉猎的领域,而且价格合适,只是竞争者众多,很多全球性的大药企都虎视眈眈,下个月你陪我去趟南非吧。”

    钟文许不知道“价格合适”对祝云戈意味着什么,海外任何一款自研药品的收购价都在上亿欧元,而眼下的盛元账面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钱,至于剩下的钱怎么来,他不敢细想。

    ——他知道祝云戈野心勃勃且常常冒出疯狂的想法,没想到敢走让公司背举债这么疯的一步!他还是个财务负责人……

    那时,国内药厂看中巨大的人口市场,前赴后继做在做生产门槛和制造成本都低廉的药品,造成了普通药市场的极度“内卷”,而做原研药、增加研发收入被广泛认为是通向未来制药的毕竟之路,盛元也正面临这样的转型。

    “现在是国内自研药的黄金窗口期,文许你明白吗?我希望你们团队能为盛元打开更多通路,不管是人才、供应链还是市场,多找找机会,看看全球领先的企业。”

    钟文许从底层奋斗起来,曾经的贫困和局促让他不顾一切往上爬,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他都尽力去做,野心勃勃却也知足,而面对眼前这个疯劲和狠劲都更胜他一筹的人,开始感到慌张,那种局促感再次爬上心头。

    从祝云戈办公室离开时,他心事重重,正好见到于青月回来,一身透湿。

    “唉,钟总,下面下大雨了,今天肯定会堵车,早点下班回家。”

    “嗯。”

    钟文许把于青月拉到一边小声问:“那是祝总的丈母娘?”

    他指刚刚被于青月送出门的女士。

    “是呀,祝总老婆想跟他离婚,老太太今天来劝女婿。多好的一对天作之合,咋说离就离……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