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姜沉点头,这事就是经他手办的,“样本送首都了,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不,其实已经出来了,只是被人扣住了没告诉棠圆。”老K深吸一口气,“我接到了情报,矿产非常丰富。隆升对此很感兴趣,方生......有很大概率亲自来。”

    他顿了顿,语气复杂,“你现在是分部二把手,如果表现出色得话,有可能被他看重,到时候不说直接跃入隆升高层,起码能在方生手下做事,说不定还能影响方生的想法。”

    方生。在明面上的、被官方与帮派联手哄骗的天真居民耳中或许陌生,在地下世界却如雷贯耳。

    隆升真正的老大。在地下世界的地位等同于皇权被推翻前的皇帝——乃至更甚,起码大部分皇帝也要遵循古训,顾及皇家颜面,时常还有外戚、世家、官宦等分权。方生却没有。在这里,他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而方生的表现也的确像皇帝,爱才,惜才,将过往斗得你死我活的敌人收到自己麾下的事也确有先例。老K的想法并非天方夜谭,假如得到方生的青睐,平步青云也近在咫尺。

    ——但也只是假如。

    “姜沉,这是一件风险极大、可以预料的会饱受折磨痛苦、并大概率最后是无用功、你只会白白丢掉性命、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任务。”

    计划说得简单,执行起来也不难,什么也不用干,坐等来吞并就行。就是风险也高。黑帮显然是不用遵守战俘公约的,被收编是理想状况,事实上更常见的是打上头打红眼了,或者脑子一抽想杀个人立立威,把本该收编的人全灌了水泥。比起爱才的名声,方生更出名的是手狠心黑、冷血残忍的暴君,死在他手上的人怕是几个万人坑都埋不下。

    “被动等待就是把生死的决定权交给对方,真出什么事情,你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老K越说越叹气,到最后都否定起了自己,“算了,别理会我这个临时起意的想法了。风险太大了,不值......”

    “——但我们总需要尝试。”

    老K停住。姜沉看着他,继续说,“我从来都不怕死,我只怕死得没有意义。像死在街头火并就很窝囊,但死在坑一把方生的事上听起来就很酷。”

    “而且......”

    姜沉忽然笑了。几年沉淀,昔日少年稚气已经消散、变得沉稳不少,一笑起来却眉眼飞扬、顾盼间桀骜依旧,带着旁人看不懂、却会本能信任的自信张扬,“你不知道吗?我最擅长冒险了。”

    ——那时姜沉的的确确,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但他独独没想过,也独独无法忍受,后来发生的事。

    方生走进关押他的囚室时,姜沉已经连着五天滴米未进,只喝了几碗水,虚弱地靠墙坐着,明明没有镣铐,却别说起身了,连睁眼看看来人是谁都没力气做。

    那天打斗的结果毫无疑问。连棠圆总部都敌不过隆升,一个小小分部的结局不言而喻。分部老大是第一个死的,剩下的高层则竭力寻找机会逃跑。姜沉却反道而行之,在节节败退的人潮里逆流而上,将不要命的狠劲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时犹如战神附体,让以为吞并任务轻而易举的隆升吃了好大一个苦头。

    如此刻意表现的确让他如愿被方生看见,没有像其余分部高层在战后如杀牲畜般被直接宰杀,而是关押到囚室等候发落,直至今天。

    听着脚步逐渐逼近,虚弱的姜沉在昏沉间想了很多种可能的发展,比如被杀死立威、被先前刻意表现时害死的人的亲朋报复、被囚禁终身、被肆意打骂虐待......

    ——直到方生的手探进他的裤子。

    姜沉一瞬懵了。

    接连几天只喝了少许清水的大脑团成浆糊,根本没弄懂这是什么意思。过了几秒,方生已经粗暴地扯下——准确来说是撕下——裤子,布满粗茧与疤痕的手指野蛮地直接往他屁股中央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挤时,姜沉才终于反应过来,昏沉大脑“轰”得炸开,眼睛都烧红了,虚弱的身体在陡然间被极致的愤怒点燃。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涌出,他猛地一记头槌结结实实磕上方生下巴,如愿以偿地看见对方在猝不及防的重击下松了手;姜沉顺势翻滚起身,拧腰抬腿,凌厉的鞭腿便招呼了过去。

    他一招接一招攻势迅猛,如此骁勇,也无怪乎能接连被两个帮派委以重任,在那天将胜券在握的隆升杀得一口老血闷在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