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动作过分熟稔,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练习。

    “抱歉,今天有些忙,出来晚了。”晏武半蹲在少年面前,伸手紧了紧少年身上的披风:“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敲门?”

    “我敲门了,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但没看到我,就又关上了。我又敲,而且就站在大门口,但他们还是看不到我,可能以为门是被风吹响的,我再敲就不开了。”青邱头也不抬,专注地捣鼓着手里这包油纸。

    “看不到你?”晏武有些奇怪,这么大个活人,还穿着一身还算亮堂的青衫,在夜色里看起来尤为扎眼,怎么会看不到?

    “嗯,我存在感不高的。”不管是守门的小厮还是一路小跑进门的虎元彪和晏安,好像都没注意到他站在门口已久,腿站酸了才找了棵树靠一靠。

    青邱扬起脸,对着晏武笑了笑:“除了你,大家都看不到。”

    他在森林里生活了五百年之久,每天坐在树干上晃着脚,看来往的农夫猎人走过一波又来一波,从来没有谁发现过他。直到有一天,眼前这位黑衣剑士仰着头,问他知不知道虎妖的住所。

    后来他每晚跟着虎元彪来夜探晏府,黑衣剑士仍然能一眼就发现他,会给他披上一件披风,甚至每次还会给他带一包糖。

    他越来越期待每晚的相遇,每天都催着虎元彪快点动身,让他能早点吃到甜丝丝的糖果。

    费了半天力,青邱总算是解开了手里这包油纸,看到里面都是一坨坨黑漆漆又皱巴巴的古怪东西,他蹙了蹙眉:“嗯?今天这是什么?”

    “乌梅糖。”

    青邱两指捏起一坨丑东西,嗅了嗅,好像是有一股甜味。眨巴着大眼睛问:“是糖?好吃吗?”

    晏武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是很好吃的。”他从不吃这些甜腻腻的小玩意儿,这几天特地去集市上问着买了些受欢迎的甜食,全是为了满足眼前这少年的口腹之欲。

    “你尝尝。”青邱说着将一块乌梅塞进了男人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期待地等着:“什么味道?”

    在乌梅猝不及防进嘴的那一刻,晏武就皱着眉想吐掉,但青衫少年望着他的眼睛太亮,像是闪着无数的星星,让人无法拒绝。

    他只能在嘴里不情不愿地嚼了两下,尽量调动不太敏锐的味蕾去感受:“入口是甜的,咬一咬有些酸。”浓郁的乌梅味道在嘴里漫开,酸甜口感刺激着唇齿生津,一直到全部都吞咽完了,嘴里仍有淡淡的回味,让牙齿有些泛酸。

    “那好吃吗?”

    “嗯,还不错。”

    青邱闻言眼睛一亮,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脸颊都撑得鼓鼓囊囊的像只仓鼠。等到实在是塞不进去了再急不可耐地一咬,酸得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嘶,好酸。”

    他捂着脸颊酸得直抽气,但嘴还是闭得严严实实的,不让里面的好东西掉出来半粒。

    这幅滑稽又可爱的模样逗得一向严肃的晏武一阵轻笑,大手揉了揉他的头,笑道:“谁叫你要这么吃,小半包都给你塞嘴里了,不酸掉牙才怪。”

    然后拍了拍小仓鼠的头,无奈道:“先吐出来些,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急做什么。”

    青邱一张娇花一样的脸酸得拧巴成了一根狗尾巴草,但还是倔强地捂着嘴,吭哧吭哧用吃奶的劲儿嚼着。

    进了他嘴里的糖,万万没有还吐出来的道理的。

    晏武见少年每夜来寻他都是这幅狼吞虎咽的吃相,几乎已经断定忍饥挨饿已久。他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有吃过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