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还在矿中,便在矿道五十六至六十九中。禹公子,不如这样,我让人下去问问,您回城等候如何?”矿洞危险,若禹家人出了事,他是绝对担待不起的,况且上头也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闲杂人入矿。

    “让他们去问?”楚寒月眼神指向刚离开的凡人,冷冷道,“还是你去?”有修士掌事,死伤却如此严重,可见这帮修士如字面意义,掌的只有事,而不顾人。

    掌事人根本不看他,只朝禹长生揖身:“那一区明日才换班出矿,按规矩,我们是不能私自下去的,这都是楚家定下的规矩,除非楚家家主、长老或嫡系子弟前来,否则绝无可能更改。”

    楚寒月摘下帷帽:“楚家嫡长子,楚寒月。”

    掌事人终于看向他,目光霎时黏在那张如皎月般清秀的脸上,痴痴看了许久,才道:“这位公子,请出示家纹佩。”他从未上过神庭界,在凡修界中也不过勉强算个中上层,根本没见过楚家大公子真容,倒是见过流传的画卷,虽说至美这一点符合,气质相差未免太大,不敢怠慢轻信。

    楚寒月自然拿不出家纹佩,视线掠过他,直接看向栅栏内。

    被炸开的高高山壁前,有两幢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门口进出皆是长袍修士,还有四人坐在阳光正好的一隅撮骨牌,而在山壁的阴影下,支了几方破破烂烂的篷布,着粗破布衣的人们席地或躺或坐,面色皆是体力透支后的病气灰败,死气沉沉,仿佛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靠近山壁的两方篷布间,有个一人半高的山洞,洞口,方才的掌事者正说完入矿坑的规矩,打开矿洞口结界,准备带人进入。

    楚寒月回头,眼神朝矿洞口瞥了一眼,穆凌云当即了然颔首,笪鲤和严浩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认同地点了点头。楚寒月又朝笪鲤垂眸,笪鲤也配合做了个口型打暗号:“我也去。”

    下一刻,三人蓦地腾空而起,瞬间便到了矿坑前,被留在原地的笪鲤朝他们一个劲挥手:“哥哥!”

    笪鲤修为不高,矿坑环境未知,楚寒月想让他留在上头更安全,笪鲤却掏出红缨长丨枪,拄着地生生把自己弹了过来:“哥哥,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严浩壮实的手臂一张,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人,这三个月他修为没进益,御气倒是练得稳当了,有什么意外,带个小小的笪鲤还是有信心的:“楚公子,少爷,我会保护笪鲤的。”

    后头禹长生这才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此刻已是进退两难,只能慢了一拍地飞跃至洞口,而前四人已经轻巧一招,击飞了放下骨牌围上来的四名修士,跟着刚进入洞中的人群进去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入口将近半里余长的距离,并没有任何挖掘的工人,直到过一处拐角,穿过又一道结界,才听到铿锵金石敲击声。

    入目可见是一处不小的椭圆形矿区,十来名矿工一凿一凿击打着山壁,大多动作虚浮,明显力不从心,更无暇顾及新入矿的数人。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喜悦的惊呼:“挖到了!”

    一名脸色苍白的妇人从石缝中抠出一块半个拳头大的灵石,看成色,是下品,若折合成金子,差不多是十两左右。

    “五百钱!五百钱!”那妇人捧着灵石,仿佛得了至宝,跑到掌事者跟前,“请让我换了出去吧,我夫君还在家中等着买救命药呢。”

    掌事者无动于衷道:“交班还有三个时辰,交班时统一兑工钱。”

    然而那妇人甚至没能把话听完整,话到一半,便攥着掌事者的袖子,身子软下去,摔在了地上,只有双手还紧紧扣着“五百钱”,一息后,手也松了,灵石啪嗒滚到地上,掌事者不紧不慢地探她鼻息,仿佛极其熟练地说了声:“死了。”捡起灵石,收入芥子袋中。

    楚寒月大步上前,一探妇人鼻息,立时取出一枚养神丹掐碎,捻了极小的一簇,送入她口中,养神丹是修士用的丹药,不同于药丹,用量过大,无修为者的躯体无法承受。

    他速度极快,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掌事者回过神来:“你怎么进来了!滚出去!”

    楚寒月旁若无人,以灵气推送药力在体内运行,五息后,那妇人鼻翼一动,终于再次吸入了一口气,掌事者亦在同一时间,拔出了佩剑。

    剑未能斩下,哐一声响,砸在了地上——穆凌云赤色灵流成线出手,勒住执剑的手,掌事者手腕登时皮肉暴起,浮现出一片灼烧后的燎泡。

    “啊——住、住手!”掌事者惨叫着,还不忘搬出幕后的靠山,“此处是楚家矿脉,家主不会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