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凡胎臭皮囊,脱去世间壳,飞升极乐天!”威德法王口唇微微翕动,别人听不到什么,传音入密的密宗功夫却叫临死的海曼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凄然的微笑,海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怜而又可恨的女人,她并不知道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极乐天,何况就算真的有,她罪恶的灵魂也只能下地狱……

    “善哉、善哉,”威德法王也口念佛号,率额朝尼玛大喇嘛等人远远的走开几步,以充满悲天悯人的目光投向黄台吉:“施主一念之差,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无疑堕入地狱鬼道,恕老僧法力低微,无法超度救拔了。”

    你!黄台吉气得五内俱焚,晓得自己已被威德法王生生卖掉了,禁不住破口大骂:“老秃驴,老子要发铁骑大军,踏平你乌斯藏白教,拆了你的扎论金顶寺当茅厕……”

    但这一切注定不会变成现实,蒙古贵族们崇信乌斯藏佛教,对威德法王很尊重,此时见他和黄台吉划清界限,更是相信他和此事完全无关,便纷纷朝着黄台吉怒斥:

    “黄台吉,你竟敢对神圣的威德法王无礼,你会堕入拔舌地狱的!”

    “这个恶魔太坏了,杀害把汉那吉、杀害海曼……”

    “阴山脚下驻牧点的人都是他杀了灭口的!”

    “容我合罕说一句,昨晚他还想屠杀我们整个部族灭口呢,亏得秦钦差带了额礼图、明安等诸位大人来,及时制止了他!”

    这才叫墙倒众人推,三娘子、哲别不消说了,额礼图、明安、合罕也是秦林这边的,德玛夫人娘家土尔扈特部的长兔台吉,鄂尔多斯的含昂济农早已反水。

    就连原本和黄台吉站在一边、巴望靠他支持登上大成台吉宝座的渥尔其特,见脱脱洗清冤枉、自己继位无望反而得罪了嫡兄嫡母,顿时晓得大事不妙,居然也跳着脚直叫:“黄台吉,你杀害我父亲,我和你不共戴天!”

    这才叫众叛亲离,黄台吉顷刻间树倒猢狲散,他绝望的看着秦林身边,原本支持他服从他畏惧他的额礼图、明安等漠南诸部首领,最先就站过去,接着是合罕、长兔台吉、含昂济农,然后威德法王也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就连前些天偷偷摸摸跑到他营中,跪着指天发誓说扶我坐上大成台吉宝座,就永远为他效忠的渥尔其特,都向他亮出了弯刀……

    黄台吉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台吉大人,是土默特部的继承人,二十万控弦之士的主子,连大明朝廷都让他三分,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秦林坏坏的笑容仿佛说明了一切,黄台吉心中直发凉,至于豁耳只、古尔革台吉等人,更是脸色难堪之极。

    崔献策也苦着脸,很想叹一句既生瑜何生亮,是的,所有的计策都很精妙,都很毒辣,可遇到了秦长官,便如烈日暴晒下的冰雪,顷刻间冰消雪化。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招!

    崔献策趁人不注意,拿出一物狠狠砸在地上,顿时烟火升腾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台吉大人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崔献策跳上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黄台吉、古尔革也算草原上的枭雄,早已盘算着怎么脱身,立刻见机跳上自己的战马,挥舞马鞭就朝外疾驰。

    唯独豁耳只被弯刀逼住,没有跑得了。

    哼,事到如今还想逃?秦林呵呵冷笑,叫哲别附耳过来,低低的说了几句,然后率众沿途追去。

    黄台吉等人所乘的也是千里良驹,居然趁乱冲出了营地,都觉庆幸不已,后背上尽是冷汗。

    但想到这一跑就把老本全部丢掉,黄台吉又觉得心下郁郁。

    崔献策鼓动道:“咱们汉人有诗词,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台吉大名威震草原,这茫茫草原何处不可以落脚?就是北面的兀良哈部,就是台吉的儿女亲家,向他们借兵,慢慢以图恢复,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黄台吉打起精神,率一文一武两名心腹往东北方向奔去,准备从山隘翻越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