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谨慎,看着我砸吧了几下旱烟,吐出一股烟雾,这才皱着眉头,慢吞吞地说,“京城怎么了?让你们这么着急?”

      “主要是你们之前也不急,现在突然这么直接,让我有些费解。”

      时隔一年多,我重逢这位堂叔,见识到了他身上我从未见过的另一面:谨慎、城府深、多疑,对我的父亲也未必十分忠诚。

      我皱眉,叹了口气,“七将军倒也不必怀疑,若非情势紧急,我们断不会这么快找上你。京城那边,皇上下了通缉令,正在追缴我师兄。实不相瞒,我师兄已经回到了西北军,和京城一战迫在眉睫。”

      阮七叔蹙眉,“京城的事情,当真有这么凶险?”

      他说话依旧慢吞吞的。

      但是从他的眉眼之间,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对京城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不了解,因此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没等我多说什么,就道,“怎么说,寒王驻守西北边疆,也有些年头了。”

      “皇上就是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怎么突然就要赶尽杀绝了呢?”

      我叹了口气,道,“帝王心难测,皇上下令通缉我师兄,是因为废太子突然冒出来了。虽然不知真假,但皇上认为,是我师兄放了水,才叫他金蝉脱壳。”

      “你的意思是说,废太子没有死?”

      他看向我,眼底露出深思。

      “那谁知道呢,反正人我是没见着……总之,宫里的意思是,废太子当年勾结阮将军谋反,我师兄放走了他,又带走了阮凌音,自然也是废太子一党,有谋逆之心。”

      我递了个梯子给他。

      他想了想,又狠狠抽了几口烟,这才道,“嗯,我阮家的事情,想起来的确叫人窝火。若宫里那位,用一样的理由来对待寒王,那的确叫人心寒。至于废太子那边……”

      他眼神一闪,虚虚地说,“当年,太子殿下的确跟凌音提过亲,至少我这个做七叔的,是支持她嫁给太子殿下的。只不过,他输了的话,那就证明他没这个能力。”

      他看向我,说,“寒王找我合作,那首先要有夺位的心思。如果他只是想要联合月牙关来挡挡灾的话,那咱们也没必要谈。我这跟着他做掉脑袋的事情,也不能白干。”

      “七将军有话请直说。”

      我看向他,被他眼底深藏的算计与城府震惊,他真的和我曾经认识的样子,判若两人。

      原来想要完全了解一个人,得看他背后地里在做什么、对待其他人时,又是什么样的。否则,就会有失偏颇。

      当年,我爹拒绝废太子的事情,就连我都不知道,他却可以堂而皇之地说他支持我嫁给废太子,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当时就是废太子、或者寒王一伙儿的?或者,他也在其中,起了某种微妙的作用?

      走到今天,又拿捏寒王,坐地起价呢?

      他看向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设法帮你们控制阮家军,但是我有条件。第一个,弦月城的矿,我要三分之一。第二个,寒王登基之后,我要当太尉。”

      目光火辣辣的落在我脸上,犹如看到了肥肉的豺狼,我笑了起来,道,“七将军果然狮子大开口。换作以往,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你这样的条件的。后者简单,别说是让你做太尉,让你做丞相都行。但是矿藏……”

      “弦月城三分之一的矿藏,那也是富可敌国的啊!”我一脸的肉疼,深呼吸,道,“但是现如今没法子,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吧。”

      “矿就在弦月城,马郡守也是我们的人,你们就地分赃就行。有阮家军在,这一点我们想赖也赖不过去。但是,”我抬眼看向他,眼神认真起来,“我总要看到七将军的诚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