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只是一个奴婢,虽然我爹对她很好,但是她当了王妃之后,对待人也还是这个性子,阖府上下没人把她当主母,她也乐得和大家一起闹腾。”

      “春天里,就和下人们一起去种花种草,秋天里,也帮着摘果子。时间久了,我爹很喜欢她。整个西川王府的人都很喜欢她。”

      他看向我,突然说,“有些地方,你和我娘很像。她当奴婢的时候,没怎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当主母的时候,没觉得别人低人一等。”

      “可这个世界,很多人就是容不下这样的人好好活下去。”

      我听得心里难受,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好久,才说,“会好起来的。”

      “只是,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望着城门外,远处的乱葬岗有些难过,“但是,想起过往,想起在乎的人,我们会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奋斗,坚定不移。”

      “说得好。”他点头,似乎有了一些力量。

      我们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小坟包。

      上面的枯草已经两尺多高了,抹了一把,干枯的叶子有种艾草的香味,我不知为何就泪如雨下,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死去的人是静默的。

      我能做的,只有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久,才说,“阿爹,我会照顾好笑笑,努力找到阿姐,护住月牙关、弦月城。也会如你所愿,守护好大魏的百姓。”

      “但是阿爹,我要忤逆一次,我不再忠于皇帝,忠于任何人。我要对自己的内心忠诚、对真相、善意与美德忠诚,我要走到那最高的位置上去,重整山河!”

      磕了头,我离开了阿爹的墓地,去找阮家军的军令。

      其实西北军的军令有两块,阮家军的是黑色的月牙令,月牙关和弦月城是月亮崇拜的部族,因此什么都和月亮有关,就连我的名字也是。

      我的名字,实际上来自于月圆之夜的狼啸,月色泠泠,狼啸阵阵,似乎能唤起远古的神圣力量,能达到身与心、人与自然和宇宙最深的合一。

      所以,我叫阮凌音。

      就是月圆之夜,那狼王的嘶吼,仿佛在呼应遥远灵魂故乡的召唤。

      而西川的图腾是太阳。

      西川王府的军令是火焰一样的光泽,只是中间刻着一只乌鸦,那是太阳神的代表,寓意是潜入黑暗,带来光明。

      “西川和弦月城,就像是阴阳的极端,”西川瀛看向我,“我相信阴阳合一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开始。”

      我点点头,拿了军令收好,和我师父给我的吊坠一起,挂在脖子上。

      这才问他,“西川令还在你手上吗?”

      他摇头,“早不在了,寒王府和废太子灭西川王府之后,在府上大肆搜刮,就连我亲朋的尸体,也都被掠夺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了,别说是一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