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怎么能!

    他若退,西北边防军就是无兵器的战士,无壳的龟,必定会被秦氏或是朝中其他蠹虫攫住,剔肉削骨榨尽最后一滴血。

    这些都是他的兵,跟他十几二十多年的兵。

    他怎么能忍心。

    贺勍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他手掌宽大,一遮就遮了半张脸,嘴巴慢慢地开合道:“皇帝口谕,召你回京,赐婚。”

    “什么?”贺灵朝惊讶道,转念一想:“陛下一贯奉行无为,是太后的意思吧?只是她给我赐婚?”

    他说着又笑了一下:“指哪一家?她舍得指哪一家给我?”

    军师王约点头,说道:“西北一贯中立,太后又支持晋阳长公主一脉,不可能把我们推给别人。只是晋阳长公主膝下幼子年仅八岁,轮不到他。宣京门当户对的适龄子弟里,除了秦家小子,也没有太后一系的。”

    贺勍垂下手,看着贺灵朝说:“太后给你抬了封号,位同公主。”

    王约手中折扇一握:“前日的消息,北黎赤杼太子进京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这是要你去和亲!”

    “我?”贺灵朝指着自己,半晌,笑起来:“我敢嫁,他赤杼敢娶么?”

    王约道:“自陛下有过继晋阳长公主之子立为储君的意思后,太后近些年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还是小心为妙。”

    “她厚旨叫你回去,必定有所图。”贺勍也跟着说:“回去后,万事当慎之又慎。”

    贺灵朝点点头:“我省得。”

    王约再道:“只是有你爹在,”他说着看了一眼贺勍,“陛下当不可能同意和亲才对。”

    贺灵朝:“陛下向来以仁义孝顺闻名,就看此次能为太后娘娘让到什么地步了。”

    贺勍嗤笑:“皇权里哪有仁义孝顺的影子,陛下不过是借着太后的名义行事罢了。”

    王约亦是点头。

    贺灵朝问:“什么时候走?”

    贺勍目光沉沉:“明早。”

    “也罢,早晚都要回去的。”贺灵朝沉吟片刻:“我会寻机回一趟遥陵。”

    贺勍微微睁大眼。

    “与母亲十年未见,她必定十分想念我。”

    他忽然想到什么,偏头问:“母亲是给我准备了一批嫁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