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忆寒与宫泠羽坐在一起,眼神望着遥远天际漆黑一片,闪电蛟龙一样划过,他一张绝美的容颜时而暴露在白光之外。

    表情甚微,不悲不喜。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四周只听得到雨声、雷声、雨点落在树叶上,打在房檐上,再远的地方,有积水汇成了河流,不知流向何处。

    宫泠羽鼻尖吸入冷香,心中微叹,其实云忆寒笑起来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好看。大概是他总把自己置身红尘之外,总是一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清冷态度,笑起来才会是难能可贵的让人觉得冰山融化,微暖至极。

    宫泠羽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忽然觉得小腹里一阵一阵的难受,那样难以形容的感觉……她脸色微绷,自己该不会那个什么了吧?

    偏偏这时,云忆寒忽然转眸看她:“你受伤了?”

    宫泠羽的脸蓦红了,有点哭笑不得。云忆寒是狗鼻子吗?她流点血都能闻到?!他知道的很多,不知道的却也不少——比如他肯定不会知道女人来月事这件事情。

    她的葵水一向不准,这次更是毫无征兆的,她睡觉的时候不来,洗澡的时候不来,偏偏大半夜睡不着出来看雨碰到云忆寒的时候,就来了。

    要不要这么狗血?

    她坐了半天凉地板,这会子肚子已经不舒服了,等下再淋点雨,岂不是得痛死?

    宫泠羽欲哭无泪。

    “没,没受伤。我先回去了。”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拿起地上的雨具,余光瞥到闪电青光中云忆寒完美无缺的侧影,心中似乎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茫茫雨色中,一把白色油纸伞飞速离开。

    云忆寒一身孑然,独坐到天明。

    雨水绵绵,到第二天晌午也未能停歇。宫泠羽喝着忘川熬的姜丝红糖水,小腹温暖,疼痛暂时止住,只是一直在榻上休息,看着外面风雨飘摇,如这朝中局势一般。风和日丽时永远都是平静的假象,只有在暴风雨来临时,那些在泥土里埋着的腐骨才会露出真正的面貌。

    是她疏忽了,既然真正的凌波已经被云忆寒带回来,那么傀儡凌波留着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以燕倾的性格大概不会再启用她。既然如此,那只傀儡就留着给云忆寒玩了。这个时候,忘川在竹里馆陪着小凌波玩,她在房中休息,倘若樱墨醒来,四个人还能凑成一桌麻将。

    樱墨脉象正常,不像中毒也不像身体太弱,难道是当年,燕倾对他使了什么手段?宫泠羽一声嗟叹,觉得自己身为女人就是麻烦,倘若她是个男人,也不用每个月被月事折磨。

    祭司院外,几匹快马踏着风雨磅礴而至。

    为首之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是南诏王身边的亲卫,专门替他传达一些急诏,他进门后便被安排在厅堂等候。

    云忆寒从卧室出门的声音惊动了宫泠羽,她抱着茶盅贴上门口,露出一个甜美的大笑脸:“你去哪里呀?”

    “收起你的笑。难看死了。”云忆寒爱答不理的说了她一句,径自迈步离开,声音寒凉如窗外的雨水:“王宫来人了,你若感兴趣,戴上面具跟过来。”

    宫泠羽踌躇了一下,没有跟去,外面的雨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凉丝丝的,她现在身体情况特殊,等下自己疼不说,“万一流量”大了,云忆寒闻到血的味道不又得说她受伤了?

    她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反正云忆寒说做什么事情都会带上她,他不想带的,她跟着去也落不得什么好。

    过了会儿,走廊传来轻灵的脚步声和风铃摇曳的声响。

    忘川推门进来,见她把身上的毯子拿开了,眉头一皱,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又把毯子拿掉了,还离窗子这么近的吹风,就不怕着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