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午时,天光没多冷冽,新来的紫鹃扶着黛玉回来。

    两人眼眶微红,紫鹃温言细语劝好了,两人已是好得熟识样儿。

    雪雁来不及计较又来一个强敌,慌乱的一反往日的积极缩成个鹌鹑样不提。

    见青娟接了姑娘进门歇着喝茶嘀咕几句,她脑子一热,恶人先告状:“可教姐儿知道,昭泠和英子规矩不好被贾家拿去训教了!” 黛玉:“哦?”

    青娟着急辩解,黛玉却叫了院子里一群贾家的粗使来问:“好端端的你们哪位管事的却不通禀一声就拿了我的丫鬟去?”

    她小小年纪似笑非笑,柔弱却不软弱,一股官家嫡女的威严吓得丫头们都屏气凝神,不敢错听了一个字。

    境遇不同自然不再忍气吞声,雪雁哪里见过这一面,不打自招的跪在冰凉的地上崩溃大哭起来:“想来是林之孝家的管事嫂子会错了我的意,我也是不小心将她俩的身契放进礼单送去了,她们为了推卸,定会栽赃我。姐儿可别上了外人的当!”

    她着急忙慌的挑拨离间,可没想过这话传了贾家去又害了黛玉的名儿?还外人?

    黛玉收了笑真显出点伤心:“我是提案查凶来的不成?你从小和我一块儿,便是犯了错,上次由着我的东西落到外人手里去也没说你几句。不过想听你个真心你到...”

    实在说不了狠话,哽咽着捂着帕子吸气。

    雪雁知道无论如何失了信任,颓然坐倒一边呐呐无言。

    从此,黛玉的贴身服侍起卧洗漱便不再让她插手,未免让贾府笑话没罚出去,以后也就在二等的位置上做了个透明人。

    昭泠不晓得雪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天还没亮被外院的吴妈妈领着进了三门外专门管理小丫头的院子。

    正月过了牙行送来新一批十几个十岁出头的来,家生子也有七八个一边等着。

    偏房灶上大铁锅烧起了水,热气蒸腾中她们被一个挤一个的扒了衣服推进去洗。

    她俩因着林家送的到和家生子般多了分体面不用去,昭泠看老妈妈拿起硬硬的粗毛刷子两下小姑娘身上就起了血愣子更是下定决心要低调,这贾家人多复杂,水深着呢!

    忙完去排队领了冬春两季的两套衣裳,一套冬天的水绿棉袄掐肩红马甲,春天的鹅黄齐腰裙淡粉交领上衣。

    几个有门路的家生子更是直接内定了要进二门服侍主子便和她们这些不同,细杭稠的绣花袄子,裙子也是百迭绫裙,花色浓艳,一看就是贾府的格调。

    日子赶着一天天的过,她们被吴妈妈打骂着不外乎学些端茶、行礼、洗衣叠被、行走坐卧的规矩。

    学的差不多了等着上面吩咐才能分派,这几日便不用那么辛苦,或者拿着才学的针线棚子给领了差事的外院姐姐们绣荷包帕子或者学艺不精只能反复将一根线辟出几道来留用。

    吴妈妈嗑着瓜子说闲话:“你们没那个命进内院的就警醒些把活学好了。看见没?我们贾家的老黄历,体面些的丫鬟婆子都是穿绸缎料子的,更不用说主子们那些稀罕的绫罗纱锻了,你们都分不清名儿呢。”

    有家生体面的炫耀着接话:“我姑妈在二门里,眼睛都不够瞧得,说是有几十种门类,纱罗不必说,那些绫、葛、绒、绢、锦...最是金贵的还有国外进贡的羽毛呢!”

    吴妈妈手里没油水的,可不是故意提起拍拍几个有前程的丫头马屁。

    她们兴致上来一会说:“这几年外头买的出息的少见,就是赖管家送进来的晴雯和贾母赏给宝二爷的袭人,过得不比那富人家的小姐差。”

    家生子几个不服气,酸溜溜地道:“她们算什么,早年金陵来的家生子里头,鸳鸯琥珀姐姐才是排头上的人。那威风那富贵,咱们后街旁支落魄的贾姓主子家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