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沁来到的时候,屋内已没有了一件完整的瓷器。

    姚之濂已有十几年没有行过礼,而赵沁更是记不清上一次磕头是什么时候。

    刚刚十几年没有行过礼的姚之濂,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如今记不清的赵沁,直接跪在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尖锐的瓷片直接刺进了膝盖里。

    “是皇妹无能,事先竟丝毫没有察觉这三人进京,导致皇兄陷入被动之地,实乃万死之罪,请皇兄责罚。”

    “赵广先干的那些事,你事先知不知道?”对于赵沁流血的膝盖,赵元稹视而不见,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禀皇兄,皇妹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知道居然如此严重,所以才没有禀告皇兄。”

    “也是,你刚刚回来不久,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清楚的,起来吧。”

    “我身为织造局首有失察之责,理应受到责罚,皇兄无需宽宥。”

    “此事他们早就沆瀣一气,至于隐去三人的行踪,对于绣花厅而言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么多年,皇妹劳苦功高,皇兄怎会舍得让你受罚。李弥,扶郡主起来,然后去御药房将金疮药取来,要是君主膝盖留了疤,朕拿你试问,顺便宣赵瑄进宫。”

    腿在滴血的赵沁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顾自身安危,急忙祈求道:“皇兄,赵瑄他...”

    “皇妹,一会涂了药膏,李弥会送你回府,好好养伤,伤口愈合前切勿沾水。”

    “是,那晋州那边?”被下了逐客令的赵沁,依然忍不住问道。

    “让云澜带队过去吧,至于朕的这位亲哥哥,还有那些好侄子们,依律行事就是。”

    “皇兄,肃亲王毕竟是您的亲兄长,看在先帝和先后的...”

    闻听此言,赵元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沉默了一会,才沉声说道:“你安排一下,从孙辈中挑出来一个,给他留个后吧。”

    “是,皇兄隆恩浩荡,如此对肃亲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织造局那边摸摸底,那些贪赃枉法、失职渎职之辈,一个不留,全部斩杀,尤其是晋州织造局那边尽快换换血吧。如今大战在即,不要再有任何纰漏。”赵元稹这一刻,突然感觉好累,史无前例的累。

    “是,皇兄放心。”

    “赵广安、赵宣义、萧规缇,这是摆明了要跟朕撕破脸了,如此来看,赵广安和萧规缇已经结盟了,若他们得到晋州,从东向西就完全连到一起了,好一个后院起火,朕确实小看他们了。”赵元稹此刻没有再拍桌子,但却死死攥住了桌角。

    “皇兄息怒,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西楚,等拿下楚珣嵉,再收拾这三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到时皇妹保证让他们全族生不如死。”赵沁忍着疼痛,从外屋倒了一杯茶,端给了赵元稹。

    “去吧。”赵元稹轻轻地摆了摆手。

    从某个角度看,三百多斤的赵瑄,倒是像极了一个沙袋。

    作为织造局代厅首的他,在进宫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他很清楚天子一怒的后果是什么,所以汗水越发的多了起来。

    到了养心殿,赵瑄毫不迟疑选了碎片最多的地面,“哐当”一声重重下跪,胆颤心惊的请过安之后,二话不说便左右开弓,卯足了力气自扇起来。

    这种认罪的态度,让赵元稹颇为满意,再加上两个人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还有赵沁的面子,最终赵瑄活着离开了养心殿,虽然是被好几名太监一起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