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丸丹药下肚,天佑帝未时见醒,两只眼珠深嵌在眼窝中,越发显得有些浑浊。

    宋钊忙扑到龙床边,担忧道,“父皇,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宋钰、国师和李福忠站在一侧,几人虽没开口,但面上也是十分担忧的。

    天佑帝转了转眼珠,好似在极力忍耐什么,须臾后才道,“朕无碍,都回去,李福忠,叫冯昆来。”

    “是。”

    逐客令一下,几人都只能跪安后退出殿去。

    国师告辞离宫,宋钰亦同他一起,欲前往太清宫上香为天佑帝祈福。

    宋钊却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宫,他想知道天佑帝召冯昆来是为何事,是以借口去永安宫陪玉贵妃说说话,想等晚些时候再来一趟。

    李福忠则唤来冯昆。

    养心殿内焚烧起提神的香,天佑帝穿着明黄中衣躺在靠垫上,精神比刚醒来时要好一些,他对地上跪着的冯昆严肃道,“除了那些信,朕要知道他们还有哪些往来,还有谁参与其中,你暗中查清楚,凡有猫腻的,都给朕记下来。”

    “是,内臣遵旨。”

    “去吧,切记不可惊动任何人。”

    如今他是谁也不信。

    ……

    “打听到没,你家公子犯什么事儿了?”

    举着油饼啃得正欢的三七见春芽失魂落魄地回来,忙从门槛上站起来迎上去。

    春芽摇头,瘪嘴道,“只听说是神策军来抓的,下诏狱了。”

    三七眼珠子瞪得溜圆,“瞧不出啊,崔公子这得犯多大事儿啊……”

    二人从医馆里搬进望春巷才没过几日,这突然就下狱不说,还是诏狱,意味着崔言之犯的事儿已经惊动天子了。

    春芽唉声叹气地坐到门槛上,三七举着油饼也顺势坐下,宽慰道,“春芽,你家公子都将卖身契给你了,摆明就是让你另寻出路,不用管他,你一个小小仆役,总不能妄想可以在诏狱里捞人吧?”

    那他倒是不敢有这样的妄想,春芽愁眉苦脸道,“可总该想点什么法子吧?”

    “你能想什么法子,你才跟他几日啊,还是自谋出路最要紧。”

    他跟崔言之确实没几日,远没到要誓死追随的地步,但好像也做不到果断地弃之不顾。

    “都进诏狱了,怎么可能出得来啊。”三七啃一口油饼,含糊道,“温老头说过,诏狱里头吃人不吐骨头,竖着进横着出,何况崔公子身上的伤还没彻底痊愈吧,要再一用刑,噫……”

    三七想到崔言之会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便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