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栈里的雅间也不算是雅致,可好在是个单独的小间,能方便人来闲谈、搁去一二视线。

    苏城边抱着兔子走着,边和师妹谈论些家常话。虽然师妹很少开口,基本是苏城一人自言自语——但也是十年来很难得的事情。

    毕竟立场不同、殊途难归。

    “刚才那人跑的好快——师兄这些年大山大海的走,塞北的雪、岭南的花、江南的巷,都是很不错的风景。”青年交口不谈那些惹人心烦的东西,但见旁边人神色淡淡,便又转过话题温和道

    “十年过去,师妹变化很大,师兄都快认不得了。”

    这种变化,不单单是源于外表,而是内在气质上的变化——像一把锋芒毕露的神剑,衣袖翻飞,杀气四溢,不知渴饮过几人鲜血。

    就连腰间的剑,似乎比当年都要红。

    “嗯。”红衣姑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懒懒敷衍。

    师妹不接话,苏城一个人也聊的开心,讲着这些年去过的地域,见过的风俗趣事逗师妹开心,竟与当年在昆仑时的态度无二。

    明明只是上楼的小段路,可青年也讲的绘声绘色、比说书的先生讲的还精彩。

    按理来说,这样精彩的言语或多或少会引来些喝彩垂目,可红衣姑娘却面色紧绷,手不经意间绞着袖角。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多情似故人,无情似风雪。

    昆仑有难,管也不管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前些日子宋缺好不容易稳住了局势,终于是有了完事落定、拨云见日的一天——结果在宋缺举行正式接任宗主的庆典那天,却拿着一把昆仑剑过来搅局,银色的长剑至今还被插在最高峰的峰顶,青年当时的话语像是刀锋般在每个人心头划得鲜血淋漓。

    他说,他是来赴宴庆祝的。

    他说,既然宋仙师成了正式的新宗主,那昆仑剑既是要物归原主。

    他说……

    说什么呢?

    不大记得了,但最后一句却清晰到可怕。

    他留下一柄剑、一句话就扬长而去,万夫莫挡。

    [此后苏某与宋宗主山高水长再也不见,若见了面,必一分输赢、生死有命。]

    她委屈的眼圈一红,轻轻跺脚宣泄着心头情绪。

    什么雨天不杀、月下仙子,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只剩当年那个被逗弄紧了就会哭出来的孩童。

    一楼的看客不知底细,就见二人还未交手,雪衣无常就凭着三言两语惹的杀星红了眼、垂了泪。

    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竟是连屋外细雨声都要被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