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带着些冷戾,一下子硬生生的破坏了和谐温馨的氛围。

    “咱们说现实一点,法律是底线而已。万一真有什么报复□□件发生,万一我们鞭长莫及怎么办?”凌董说这话的时候,紧绷着脸,面色也带着肃杀,沉声道:“有一句话叫穷寇莫追,见好就收。”

    “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帮忙周旋,但披麻戴孝这一点的的确确不合情理。”最后四个字,凌董说着恨不得敲开宋熙熙的脑袋看看,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如同传言那样脑子进水了。

    明明都有意外之喜了,宋熙熙这作死的性情直接掐断洛老爷子的愧疚。

    “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好聊的。”宋熙熙反手把手机丢给答题的宋宝宝,一摊手,一副摆烂的模样:“您知道我不缺这一笔所谓的45亿道歉款,我更不缺一个所谓的爷爷。他们洛家利用商业手段收割走的钱,我自己会利用商业手段拿回来。我会为自己从前的愚蠢买单。”

    “且对于我来说我欠着钱,欠九州的钱,我倒是心安。因为九州会因此关注我,会因此培养我的赚钱能力,会让我明白什么叫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说到最后一句,宋熙熙似想到了什么,正襟危坐,凤眸带着些肃穆看向凌董:“之前您不就是教过我,要用实力说话吗?”

    万万没想到在这还反将一军,凌董似笑非笑的看向宋熙熙,意味深长:“也有道理。”

    “那当然!倘若我直接接受了洛家的赔款,然后呢?你们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结案了?那我呢?”宋熙熙嘴角一勾,面色沉沉,一下子就带出了几分锐利的锋芒:“我依旧是一个毫无生存经验的花瓶而已。我的余生该怎么过?没有一技之长,我怎么立足?”

    如此颇有自知之明的话语来袭,凌董嘴角的笑容一僵,表情有些凝重的看向宋熙熙,看向自己这个先前似乎还带着偏见的女孩,看着认为对方狗屎运,依旧利用爱情的宋熙熙。

    “靠着商祺,”宋熙熙望着人似乎显而易见的神色变化,慢慢悠悠的诉说这自己唯一的仪仗,诉说自己让所有人因此忌惮的仪仗,自嘲的笑了一声:“再你们眼里,我再靠着家属福利,然后在某个地方随、军,整日围绕着一日三餐转悠围绕商祺的喜怒哀乐转悠,帮着劝说商祺好好为国效力,就是宋熙熙接下来最大的人生价值,是不是?”

    听得这一声比一声平淡,却声声在理,甚至带着现实尖锐,能拷问人心的话语,凌董忽然间觉得自己嗓子都似乎被火灼烧过一般,疼的难以开口说话。

    他先前是觉得宋熙熙是太过任性和作死了,把好好的牌又一次打烂。甚至还高高在上的觉得——觉得既然已经知道错了,还愿意子承父业,那也就够了。所幸不如收下洛家的钱,然后彻底斩断一切纷争,跟着商祺去好好过日子。

    毕竟一个姑娘家家的。

    毕竟45亿啊!是一笔巨款,对不少创业成功的人士来说都不亚于天文数字存在,就宋熙熙一个不学无术的花瓶,怎么可能靠自己还的清?

    宋熙熙招揽商祺归国,就已经是还钱了。

    回想着自己曾经的念头,凌董再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端坐似松柏,挺直的脊背好像一夜之间经过千锤百炼,带着坚毅之色的宋熙熙,也随之端坐起来,带出身处会议室的杀伐果断。

    两人视线对视着,带着难以形容的硝烟之气,以致于布置温馨的病房氛围都渐渐的有些凝滞起来。

    就连宋北辰都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僵硬之气,他昂头看了看自己见过一面的凌董,眼神带着警惕,一手死死捏紧成拳,一手拿着铅笔对向凌董。

    觉得自己做好防御攻击的准备后,他迈步小心翼翼的站在宋熙熙身边,回想着自己看到过的凶狠模样,还鼓了鼓腮帮子,摆出怒气冲冲的模样。

    凌董瞧着这自发替宋熙熙摆出防御状态的宋北辰,瞧着人佯装大人带出的几分奶凶奶凶之气,眼眸闪了闪,不由得率先开口:“宋熙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语重心长的话语传入耳畔,宋熙熙望着眉眼间带着三分审视三分欣赏四分看不懂复杂的凌董,权衡一瞬,便干脆无比坦诚相告:“不是有个套路吗?先提出一个常人难以完成的小目标,遭到反对和抗拒之后,再缓慢的抛出一个自己想要的小目标,对方就会上套?”

    “我提及披麻戴孝,洛家肯定不干。那你们就可以从中调解从中劝说。”

    “谈判不就是不断砍价讨价的过程吗?”

    凌董猝不及防的倒抽一口气:“砍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