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琼举着酒坛子喝的见了坛底,这才想起白衫许久未回话,他正欲催促几句,就抬头恰巧看得窗檐上抛出一柄映着桃花样式的竹纸伞。

    “拿上伞。速速跟着我来。”

    江南的大雨虽说滋养万物,却偏偏不养小孩,特别是像是白衫和马小琼这般从小就过得粗糙的孩子。

    这细细一想,仿佛饮下了西沉的余晖一般,百般炽热却又冰冷至极。

    极浓雨幕里的巷口,兀自响起踏着水洼的响声,惊得巷口里冒出无数的脑袋,叽喳声久久不散,

    “跑什么?!今日那戏台子可没人唱戏!小心跑丢了去!”

    白衫全当这吵闹声是废话,转身朝着那满面沟壑的老太太吐了吐舌头,又狠狠踩了踩脚下的水洼,溅那老太太一脸的泥泞。

    老太太气急败坏,扯着喉咙咒骂道,

    “呸!你这该死的白衫!活该那齐府不要你!”

    话未讲完,那老太的眸底立即闪过惊慌,她眨着松弛的眼帘,许久都未接上话来。

    这巷口被春雨好不容易浇热的热气,瞬间凉透。

    马小琼回头狠狠睨了一眼老太,那句安慰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放狗屁!我阿婆说不是,就不是!”

    白衫冲着巷口露出脑袋啐了口唾沫,面上未曾有半分的迟疑。

    马小琼踩着水洼赶上了白衫的步伐,朝她弹了弹指节,溅了白衫一脸的水。

    整个巷口都未再掺杂杂音,只是听得那句叹声,回荡在巷口里被拉长了许久。

    齐府是整个乌镇最有钱的府邸,如今这角儿请来的费用还是齐府交齐的,听说还是汴京来这的。

    南街的消息小贩整日都说这齐府早有去汴京安住的想法,只是碍于对这乌镇的念想这才没有离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大约迷了的半条街的人,日后只要有人说些齐府不好的事,就会闹得极为难看。

    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白衫不信。

    因为阿婆日日唠叨说这齐府的人是人面兽心,没丝毫的人情味。

    还说这齐府生不出闺女,想着小时候暗中把白衫偷了去。

    如此一来,白衫自然对那齐府咬牙切齿,经常去齐府门口画王八。

    想到如此的白衫摇了摇脑袋,看着远处匿在骤雨之中的戏台子缓了脚步。

    戏台子上的红锦绸缎已被浇个彻底,湿漉漉的垂在地上,根本毫无精神气,看得白衫心底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