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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欧阳博提醒,霍正源也知道,自己的幕僚与随从护卫只是遇到了一场无妄之灾罢了。

    但眼睁睁看着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心腹随从们,在短短两三天之间纷纷死于非命,这件事情依然是让霍正源大为震怒。

    这种震怒情绪是如此激烈,以至于明显压过了源自于心中本能的惶恐之意。

    与此同时,霍正源也想要利用这件事情为由头,再次向“联合船行”的南京大掌柜钱来施加压力,强迫“联合船行”接下来全力支持自己。

    作为“联合船行”的南京大掌柜,钱来本身也是南直隶境内的一位富商巨贾,后台是南京镇守太监席成。

    当初“联合船行”成立之后,钱来就迅速看明白了大势所趋,第一时间就选择积极响应、公开加盟,于是赵俊臣也是投桃报李,让他全权负责“联合船行”在南京境内的所有商业活动。扄

    自那以后,钱来的生意活动就愈发是顺风顺水了,仅仅是短短不到两年时间,身家财富就激增了三五成之多。

    可以说,钱来是一位既有眼光、也有决断的聪明人。

    但这一次,钱来却一直是犹豫不决,哪怕是面对霍正源的屡次施压,也依然是迟迟没有决定。

    沉默片刻后,钱来苦笑道:“霍大学士,鄙人对赵阁臣一向是忠心耿耿,当然是愿意支持您在南直隶境内的一切行动,但有些事情鄙人实在是无法做主啊!您别看鄙人是‘联合船行’的南京大掌柜,但‘联合船行’乃是由数百位富商巨贾联合组建而成,一些小事情也就罢了,但若是遇到了大事情,就必须要由全体股东共同决策才行……

    容鄙人说一句不好听的实话,若是赵阁臣亲自现身,那任何事情都好说,以赵阁臣的声望与影响,绝大多数股东皆是不敢质疑他的决定,而您霍大学士……固然是赵阁臣的代言人,但终究不是赵阁臣本人,如今又想让‘联合船行’承担巨大风险、行大不韪之事,鄙人又岂敢轻易同意?”

    眼见霍正源表情愈发不快,钱来又连忙补充道:“霍大学士,您也知道,鄙人的官场靠山乃是南京镇守太监席成,鄙人在南京境内的各项生意,也全是依仗席太监的鼎力支持,而您的这项计划明显是对皇庄太监不利,但鄙人却是至始至终也没有想过向席太监通报消息,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是证明鄙人的诚意了!

    主要是您的这项计划,实在是风险太大了,会让‘联合船行’与缙绅豪族、皇庄太监们同时为敌……若是您的计划风险稍微小一点,鄙人就绝对不敢推诿怠慢!”扄

    见钱来并没有屈服于自己的恐吓与施压,霍正源面色依然冷肃,但也在悄然间转换了谈判话术,不再只是一味的施压恐吓,而是开始与钱来讲道理、分析利弊。

    “钱大掌柜的这些说辞,看似有几分道理,实际上皆是荒谬之言!你说‘联合船行’遇到大事之际需要全体股东共同决策,那我且问你,在‘联合船行’的众多股东之中,以哪几人的影响力最大?就是林云璞、戴逢福、白明宇这几人,对吧?而这两三个月以来,南京局势极为复杂,但为何他们这几人完全不打算亲自赶来南京主持大局?甚至是对南京局势之变化不闻不问?”

    闻言之后,钱来的表情变幻不定,已经大致猜到了霍正源的言下之意。

    霍正源冷哼一声后,自问自答道:“很简单!就是因为南京局势太复杂了,庙堂各方势力皆是下场参与其中,而林云璞、戴逢福、白明宇这几人则是来历背景各有不同,想法立场也是截然不同,戴逢福明显是想要支持周首辅,而白明宇则是支持七皇子,林云璞相对中立……

    这般情况之下,他们几人相互牵制,谁也无法主导局势,谁也无法统一意见,所以就索性不再干涉南京局势,任由你钱大掌柜做主发挥!若是最终结果对‘联合船行’有利,那你钱大掌柜就算立功了,若是最终结果对‘联合船行’不利,那你钱大掌柜也同样要背黑锅!”

    说到这里,霍正源冷冷盯着钱来,凝声道:“所以,钱大掌柜说自己无法做主,完全就是推诿借口,目前局势之下,反而是你自主权力最大的时候!而这种时候,钱大掌柜你其实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情就好,那就是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是对‘联合船行’最为有利!

    在我看来,这个答桉很简单,那就是与‘赵党’保持紧密合作,对‘联合船行’最为有利!若是‘赵党’最终赢了,你们‘联合船行’也会跟着获益,若是‘赵党’最终没赢,但只要赵阁臣还在庙堂之中执掌大权,你们‘联合船行’也依然是稳如泰山!可谓是稳赚不赔!扄

    钱大掌柜你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但你依然是迟迟无法决定,就只是因为你不敢得罪自己的官场靠山、南京镇守太监席成罢了!对不对?”

    “这、这……”

    被霍正源直接拆穿了心思,钱来一时间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不由是讷讷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