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怜十六岁许过字,没过门,未婚的丈夫便暴病而亡。

    摇怜十七岁又许字韩姓人家,不知当时是怎么定下的,后来那户人家托词摇怜和其子八字不合,取消婚约。

    摇怜十八岁,罢了,不如不提,摇怜十八岁没说成许字的喜事,反倒被扫地出门。

    她幽怨地道:“只是时运不济,未得善果。”

    “那摇怜姑娘可曾想过……”连纪牧欲言又止。

    “想什么?”摇怜心里感觉到不妙,张口就来,“我嫁过人,丈夫不幸早亡,十八岁做了寡妇,至今已有两年。”

    “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呢。”摇怜低垂眼帘,神情怆然地看着地面。

    连纪牧震惊不已,呆呆邓邓地望向摇怜。

    她居然许过字,成过亲,还有过丈夫!

    仿佛洪水猛兽残忍地吞噬生灵,连纪牧的思绪霎时间被扫得干干净净。连纪牧望着摇怜,眼神中闪动着复杂情绪。

    她怎么会嫁过人呢。他之前怎么就没想过摇怜她成过亲呢,他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她。

    他的心原来还流动着像糖那样甜得发腻的喜孜孜,顷刻间,甜得发腻就变成了黄连般的苦涩。

    连纪牧感觉到胸腔肺腑都流淌着这汪苦水,他望着摇怜,眼神中竟流露出无限欢喜化成灰的绝望。

    摇怜状似无知地问:“连郡守,你怎么了。”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走了大半里路,现在头有些晕。”不敢再看她的眼,连纪牧慌忙转身,急遽离去。

    摇怜抚了抚胸口,仍抚不平胸腔中剧烈起伏的情绪。

    慌张和害怕以及其他一些不明感觉交织在一起随着心跳跳动,她居然还能在表面上表现得波澜不惊。摇怜自吹自擂般想,“不愧是我顾摇怜。”

    摇怜几乎可以确定她的猜测是对的,连纪牧看上她了。

    一别几日,桔梗比之前看上去下巴更尖些。

    摇怜羡慕的眼光把桔梗逗笑了,桔梗掐掐自己下巴,打量打量摇怜,道:“可是姐姐的脸看上去好像比之前圆了那么些。”

    当天晚上,摇怜沾床就睡,一睡睡到翌日日中时分。

    之后几天,连纪牧的身影面容总会时不时浮现于眼前,摇怜每每都在庆幸当时机智,面不改色地和连纪牧说,她是个寡妇。

    摇怜照旧点上数个火盆,燃上熏香,让阔别的春天重新降临她的屋室。

    她在房中穿春日黄栌、绿沈、宝蓝色的衣裳,把花簪们一一戴到发髻上。

    重是很重,可摇怜就喜欢叠着一头琳琅珠翠,髻上金银玉石灿灿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