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文羡卿没注意,自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文羡卿吃力地挤出了人流,站在街边台阶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条官道上,人海叠着人海,踮起脚来一眼望不到尽头。文羡卿又注意到,似乎每个街边每座建筑,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六角铃铛。纸做的,木制的,一些富裕的商户,还挂上的铜制的铃铛。只是铃铛没有响动,远远望去,好似一整条街,都摆满了铃铛状的灯笼,一直迎着众人,向那最深处蔓延。

    这奇异的习俗引起了文羡卿的好奇心,方才低落地心情也一转困惑——莫不是什么节日?或者特有的习俗?

    这人流量这么大,该不会遇见节假日?不会没有客栈了吧?那今天还能找到祁大哥吗?算了,这么晚了,还是先找客栈吧。

    文羡卿费解观察每个可能空闲的商铺,吃力地挤到几条街后,让过一匹缀着青穗的高头大马,在街边茫然四顾,各处寻找着。

    不远处,街角巷子,信璨换了身行头,白玉簪子束在发冠上,一袭云纹绣线滚边白罗袍,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翩翩如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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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一路使用内力,强行改变身形,此时卸了力,颇有些力不从心。信璨懒懒地扒在墙角,看着文羡卿只有一瞬的失落,在进了城后,很快被琳琅满目的商货吸引,很是不满意。

    “城外还依依不舍地,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信璨闷闷不乐地抱怨着,没听到背后越行越近的马蹄声,只至马蹄声停在身后,信璨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马背上的人半点也不着急,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逗弄他似地,轻咳了一下。

    被打扰的信璨不耐地回头,正要脱口而出的“谁”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在看清来人后,腿先软了。

    “哥,哥,哥…哥…”信璨贴着墙,张皇失措生生把那个字改成了过来。马背上的人看到了他这幅模样,笑眯眯地倾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哦,原来是我那几个月都不见踪迹的弟弟回来了啊。”

    语气是极平缓甚至是和善的,只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信璨莫名软了腿,鼓起勇气,凑到他面前,替他去顺马前的穗子,殷殷开口:“哥,为了你,我紧赶慢赶,终于回来了。”

    “哦。”信珩玩味地打量着他:“银子又花完了?”

    信璨否认:“哪能啊。”

    信珩却不信他:“那你还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真打算洛水节都不想回来了。”

    身下的马,不老实地来回乱动着,偏信珩半点没有下马的意思,信璨只好有一下没一下替他安抚身下的马,极力解释:“那并不是这样的,洛水节还是要回来的,这不是哥你要求的吗。”

    说到这个,信珩笑意更深:“若是我没记错,我在十日之前就让你回来了。可我只在府上见到你手底下的人,而且……”信珩忽然停顿了一下,起身看向信璨一只盯着的方向,这一停顿,信璨身后汗毛都炸了起来,就听他说:“这十几日,竟没有人知道你在做什么。”

    信璨支支吾吾,心惊胆战地企图敷衍了事,“小事,小事……”

    “哦——”这一个字拉得极长,信璨顺着自己的毛,迅速转移话头:“哥你这是要去哪?”

    信珩见他无所适从的模样,也不再逗弄他,闲散地牵了下缰绳,将马换了一个方向,“柳大人家一聚。”

    “你几个月不见得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居然要去别人家吃晚饭?”连续被两个人生理心理上抛弃了的信璨,颇委屈的质问他。

    听了这话,信珩睨了他一眼,语调上挑:“原来要不是我自己抓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的弟弟,今天要回来啊。”

    方才还理直气壮的信璨,老老实实替他牵马,企图尽快送走这个人,“哥你好好吃,哥我在家等你,哥你慢走。”

    信珩眼底笑意更甚,待要走是,想起什么,冲他叮嘱道:“回家,让管家告诉你现在京都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