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力战而竭的他成为了可耻的俘虏,他甚至连反抗或者自杀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一阵剧痛袭来后,他的意识便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无法自拔。虽然中途曾经受到过剧烈疼痛的刺激,但是对于摆脱意识的混沌没有丝毫的帮助,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而直到他神智彻底清醒过来,他熟悉的子龙将军和文和先生却告诉他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他似乎被敌人所控制,险些成为敌人围杀救援赤谷城援军的关键道具。

    晴天霹雳无过于此。

    虽然他可以向其他人辩解自己是遭人控制,但是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是他无奈之下被动接受的结果,而非他主动卖主求荣。最关键的是这里是战场,这里是军队,所以这里没有那些所谓的“人权”,既然他危及到了军队的安全,没有荣誉的死亡是他唯一的出路。

    甚至不危及家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或许是他身体内的参与价值还没有彻底被掏空,那位被并州上上下下传得非常神秘或者说恐怖的贾诩贾文和递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让原本以为自己的头顶一片灰暗的嘉文发现乌云中似乎能够隐隐约约透着一点亮光,而赵云的保证更是让嘉文确信那亮光的存在。

    忍不住用力握了握双拳——他不敢将手放到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那些守卫的怀疑,如果那些守卫因此而要求搜身的话……嘉文真的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结果,他不希望丢掉那片自己有机会获得的光明。

    “……哼!沙普尔说得好听,什么轻轻松松便能拿到功劳,这么多天他都干了些什么!”

    伴随着愤怒声音的还有钝器击中**所发出的让人牙疼的声音以及几个人的惊呼声,显然愤怒声音的主人不但心情不好,而且似乎还很暴躁,攻击性十足。

    不过混乱很快便结束,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出来向嘉文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他进去,不过从侍卫铠甲上新鲜的斑斑血迹来看,或许等待嘉文的会是一场残酷的审问。

    只是对于嘉文而言,这样的场景哪怕在之前都早已在战场上习惯,甚至比这更加血腥更加恐怖的场景嘉文也见到过,甚至还曾经亲身感受过,所以根本无法让他脸上的表情出现半点波澜,依旧还是如同他来到这片属于琐罗亚斯德教营地后一贯的木讷,甚至有些痴呆。

    “这就是那个被沙普尔派去做诱饵的汉人?我怎么听说那个沙普尔可是吃了个大亏啊。小子,我是不是应该奖赏你呢,你的行为让那个自大狂好好的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军帐内人不多,只有四个人。

    正当中的也是对嘉文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一身华贵的服饰,看上去似乎是用传说中的锦缎织成,因为在嘉文眼中那反射着光芒的布料是那样的光滑那样的柔软,也正因为这样,才能与镶嵌在其上的各种宝石和金黄色的金属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它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华服年轻人侧后方侍立着一名白袍少年,虽然少年的身躯大部分被白色的麻布所包裹,甚至头上也缠了不少白色麻布,但是唯一露出的少许面孔却如同裹着他的白布一般白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文静且不经常运动的少年。

    两边则侍立着四位侍卫。嘉文暗自估算了一下,这些人看上去似乎有些随意,对于那位华服少年的保护并不是很上心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这里根本不可能出现敌人,但也或许仅仅是一种假象,因为嘉文身旁的那具他所熟悉的尸体表明这里似乎暗藏着激烈的争斗。

    “沙普尔将你送到我这里来大约是认为造成他失败原因的你是我暗中动了手脚,真是可笑啊可笑,我想要让他失败还需要动手脚,就凭他那个蠢货不过是仗着自己身手不错才得到帕佩克大祭司的信任,比起我的阿尔达希尔实在是不值一提。”

    华服少年噼里啪啦吐出了一堆嘉文完全没有听过的话语,不,应该说在之前对抗琐罗亚斯德教的时候听到过,但是当时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却完全能够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样的感觉并不能令嘉文感到兴奋,恰恰相反,他现在感觉有些恐惧。

    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能力的恐惧,更是对自己无法把握的未知的恐惧,而就在这样的恐惧之中,嘉文甚至已经无法听清那个华服少年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哪怕他现在的确能听懂。

    “怪不得沙普尔会失败,原来他把抓来的汉人变成了脑袋不灵光的傻子了,就这样的傻子还想瞒骗过聪明的汉人,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蠢……”

    华服少年一边走向嘉文一边回头笑着对那一身白的年轻人说道,只是……

    “唔……”原本正在奚落沙普尔的华服少年忽然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也突然凝固了下来,在帐内所有活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头缓缓转向了身前的方向。

    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