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向来藏不住话,待唐璟买药回来后见那小子逗趣,他就猜到大概是跟她说了些有的没的,她才在这瞎琢磨。

    如今看她这过分客气的腔调,果不其然。

    唐璟的目光停留在她光洁莹玉的面颊上,依着流畅的线条在心里慢慢描摹,“应时那小子从来都口无遮拦,他说的那些……”

    “喔那个啊,我没当回事。”顾芷菱赶紧打断,紧张得心跳加快。

    “那小子经常信口开河,但他跟你说的,”唐璟注视着她的双眼,“都是真的。”

    顾芷菱只觉“轰”的一声,周遭好像霎时间凝固住,似有什么在她的头顶炸开,随之她的心狂跳不已。

    “本来打算以后再说的,既然那小子提了,我也不想再装傻充愣,也不希望你因此难受,索性把话说开来。”

    “我……”顾芷菱心如鹿撞,身体紧绷似是猜到他接下来会说的话,双眼盯着鞋面上绣着的海棠花纹样。

    她屏住呼吸,可唐璟的目光炙烈明亮像是故意与她作对,“我时常想若是和你在一起会什么样,我们会不会整日斗嘴?会不会冷战?会不会伤害彼此?后来,我明白了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你能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不用刻意昭显坚强,不用时刻竖满尖刺,不用总是默默忍耐,想流泪的时候就流泪,想娇气的时候就娇气,想抱怨的时候就抱怨,我不会取笑你,只陪着你。”

    “我喜欢你,陈灼月。我喜欢的不是那个凌厉无情的惜阴堂细作,不是那个永远不会出错的顾掌柜,我喜欢的,就是你。”

    顾芷菱怔怔的,他的话坚决笃定,眼里细碎的光芒和灼热如同夏日山头的灿阳,融化了她心底所有的防备和躲闪,她突然间失了语。

    这么多年踽踽独行,她也遇过向自己表露心意的,有直言袒露的,有花里胡哨的,她每次都能从容应对,因为她知道那些喜欢多么浅薄,只因为容貌或其他,那些对她的好里都夹杂着顾虑和索取。

    自爹娘去后,再没有人如此坦荡真诚的喜欢自己。唯有他看见自己所有的不堪和狼狈之后,还愿意捧着真心走向她。

    顾芷菱咬紧下唇努力地憋回眼眶的泪珠,唐璟像哄小孩似的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喜欢让我的姑娘猜来猜去,只想清楚地告诉你我的想法,不要急,我一直等着你。”

    他的话温和平静,细致地抚平了她所有的紧张和焦躁。

    顾芷菱抬眼看去,他的目光轻柔,唇角微弯,夜风吹面而过,扬起他的发丝,身后的槐树花瓣簌簌飘下,似落雪纷飞。

    翌日,唐璟面色如常,只是顾芷菱有点无所适从。

    应时极是八卦敏锐,见她便悄悄地问:“昨天公子是不是说什么了?”

    顾芷菱面上一热不知怎么搪塞,只见唐璟挡到她身前,“想知道?过来问我。”

    应时被他一吓,跑到旁边再不敢多说。

    三人一大早便跟着小陈上山,小陈手里提着竹篮,篮子里是给陈副将准备的饭食。

    他将门锁打开,进去把碗碟摆开,见陈副将还算冷静,便唤顾芷菱他们进去,他依旧守在门外。

    顾芷菱轻声道:“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人多我怕他情绪又不对。”

    “当心。”唐璟点了点头,遂和应时一起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