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漪,莫言在泫音城时,究竟是谁?”

    容月静待着答案的到来。

    “莫衍,就是慕修。”

    “什,什么?!莫衍就是慕修?”容月倒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想从慕云漪的眼中确定这不是玩笑。

    就在刚才,容月猜测预想了无数种可能,莫衍或许是慕云漪营中的某个校尉、或许是某个武馆的学徒,又或者是被哪个富商收养了的养子,他一定距离慕云漪的生活不远,可容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近,近到失忆之后的大皇子竟然就是与慕云漪朝夕相处的慕修!

    “是的,莫衍与慕修,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慕云漪再一次郑重地肯定这个答案,她知道容月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这惊人的消息,毕竟,当初自己就算一直有所怀疑,在听孟漓一字一句地将真相讲出之时,她也用了很多的时间去接受。

    当容月深呼一口气,稍稍平复之后,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对慕修所有的了解认知与那个东昭大皇子联系起来,可这其中太多的疑点和断节令她脑海里再次一片空白。

    终于,她放弃了,甚至在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总想在第一时间内,强迫自己对于眼前之事做出游离于讲述者之外的梳理,似乎只有那样才能不受任何误导,发觉真相。

    其实何必这般要强,这些事情若能这般轻易地探寻真相,便也不至于被埋藏到今时今日了。

    “小漪,你来讲罢。”

    “阿月,你还记得慕修的出身以及如何来到我们王府的吗?”

    容月点了点头,慕修的出身一直是西穹官道与黑市里津津乐道的传奇之谈,“慕修出身七刹街,当时最大帮派青衍堂的潘爷,听闻传世‘修罗之刃’的阳刃,在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本想将修刃夺来,却在调查慕修时,发现其小小年纪便已功夫不俗,手段狠辣甚至杀掉了自己的养父,这种毫无底线之人正是最好的苗子,便招揽他自己手下,去做那些最不能见光的勾当。很快慕修便证明了自己,在青衍堂和整个七刹街有了一席之地。但慕修最终还是被潘爷所疑,在潘爷对自己动手之前先动手除掉了潘爷,然后消失在七刹街。待他再出现时,已经成为了你父王的副使,父王还将修罗的另半部分‘罗刃’赠与慕修。”

    “是,这些便是我们当初对于慕修所有的认识,所以谁都没有想到,慕修还曾有一段十一年的过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自打他有记忆起,他已经在七刹街那最阴暗贫穷地破屋内了。”

    “七刹街如同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狱,那里几乎每一刻都有人被杀死丢进腥臭的水沟里,就连官府都难以伸手去干预那一块地方,为何醒来之后的大皇子……呃,我是说慕修会直接出现在那里?”要将七刹的慕修和东昭来的莫衍,视为同一个人仍是有些障碍的。

    “难道淑贵妃和东陵翊部署好了一切,却不想在最后一个关头出了意外。”

    容月了然:“你是说在东昭来西穹的路上。”

    “没错,原本东陵翊安排的护送莫衍到西穹的那户皮料商人,在走到半路时被山匪洗劫,商人和车夫被杀死,而莫衍则被直接卖给了人牙子。所以慕修醒来后,已经是七刹街奴隶市场里任人挑选买卖的奴隶了。”说到这一段时,慕云漪满是心疼,慕修出身可怜她一向是知道的,可她从未想过,那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慕修承受的痛苦与磨难,远比自己所知所想要多的多。

    “所以传说中被慕修所杀得那个养父,已不过是一名‘买家’而已?”

    “不错,且他并非第一个买家,那时的慕修已经不知被辗转卖了几次了。”慕云漪尽力维持的语调之中,还是不难听出一丝叹息之意。

    容月曾因自己幼时,父母被杀的经历而自怨自艾、一蹶不振,可若是与慕修比起来,自己曾经的怨天尤人便显得有些矫情了。

    “你方才说淑贵妃在莫……在慕修身上中下的蛊叫做双生蛊,既是‘双生’,也就是说慕修并不会彻底失去记忆。”

    慕云漪颔首淡淡地笑了,到底是容月,敏锐地发现了这蛊名之中的奥秘,“没错,所谓‘双生者,共生也’,确切的来说,莫衍的记忆只是被封存在了慕修的体内,不过这一重记忆与人格除非在一定条件之下被主动唤醒,否则莫衍便永不会醒。”

    “显然,‘莫衍’被唤醒了,那么这个‘条件’究竟什么?”

    “巫女的心头血,便是解开双生蛊的解药。”慕云漪将当初香盈告诉自己的事情道出:“淑贵妃被禁足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整日整夜的坐着,一言不发,眼中也没有半点光彩,那种状态就像是她的灵魂已经死去,而忽然在朔月之夜来临时,她的双眼恢复了光影,并告诉香盈,她要救自己的儿子。她找来一把匕首,在阴气最重的子时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共半盏,而后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炼制双生蛊,一半用来制解药。”

    容月恍然大悟:“原来那宫女香盈这些年在冷宫守护的、叶阳家费尽心思抢夺的,就是那双生蛊之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