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窈也顾不得这瓢泼的大雨,连披在身上的外衣都没心思穿就快步顶着风雨往地牢赶去。

    一道金黄的闪电撕开了天边的黑幕,雨水像从那道大口子漏出来一般潮人间倾泻而下。逆人而来的风雨打在唐窈脸上,刺痛迷眼,唐窈往面上抹了一把,脚下的步风未缓。

    不知是因为奔波还是因为惊怒,唐窈的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她脑海中浮光掠影般地思虑着这其间的前因后果,却仍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祁浔真的死了吗?

    怎么会这样?

    如若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失职,她该如何向师父交待?

    这么大的一条鱼,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么?

    ***

    赵熙正焦急无措地在刑室里来回踱着,一抬眼,就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唐窈汹涌而来。

    秀眉蹙着,她湿透的乌发未来得及绾,只随意披在瘦削柔美的肩头。雨水自乌黑的鬓发间滴下,顺着修长雪白的脖颈蜿蜒至那露出些许的匀称锁骨。她面上淌着水珠,鼻翼间还沁着些薄汗,像清水漾过的芙蓉。唐窈从不施粉黛,今日颊上因一路急奔染了层若有若无的红晕,清冷间添了丝媚色。那身浅紫色袍衫松散凌乱地穿在身上,因过了雨水,紫色愈深,紧紧贴在肌肤之上,勾勒出如峰如峦的曼妙身姿,行走间,若隐若现。因急促奔忙,那峰峦处似带着些起伏。

    赵熙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可到底理智更胜一筹。今日的唐窈通身的清冷寒凉也掩不住面上的愠色。

    他忙躬身向前迎接,“大人怎么冒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窈的手势制止住了,她扭头蹙眉问道,“怎么死的?”

    “回禀大人,方才找仵作验过了,心口处被射入了一根银针而毙命。”赵熙忙应道。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这一句呵斥,吓得赵熙膝盖发软,话都说的不连贯了,“属……属下也不知道。大人今日说不必再……再审了,属下今夜便在一旁的值间睡了,也是听了消息才……才……”

    唐窈并无耐心听她结巴完,抬首厉色环视一番问道:“是谁最先发现的?”

    一个狱卒出列道:“禀大人,今夜我们几个多番巡逻到此处,觉得人有些不对劲,一反常日,整个人塌沉得厉害,一动不动。便来此探看,谁知竟发现他没了鼻息,这才立刻通知了诸位大人。”

    唐窈皱眉扫了扫他身旁的两个狱卒,他们也点头表示认可。再传唤了另外几组侍卫表示的确也看到了这景象,不过没有多想探看。唐窈不禁细细思量起来。

    这地牢里巡逻的狱卒日常有几百人,三人一组,来回察看。今日即便一些狱卒得了她暗中的命令佯作犯困躲懒之人,给劫狱者契机,可剩下的狱卒极有规律地交替换班,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银针射了进去,还如此精准。

    唐窈走到祁浔尸体旁蹲身查验起来,此刻的祁浔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衣衫褴褛

    地被放在潮湿的地上,精壮坚实的胸膛处的确有个针眼般大小的红点。□□的双脚还带着因受刑被钉出的血洞,血已干涸发黑。

    她不放心地探了探鼻息,果真一丝气息也无。再去碰身体,已有些僵硬,没有多少热气。

    “仵作呢?过来回话。”

    那年老仵作见唐窈传唤,忙上前行礼,“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