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此时山中万物繁盛,郁郁青青,观之便觉心旷神怡。天气晴好之时,颇为炎热。

    尽管春景美丽,云饮冰却日复一日忧心忡忡。她时常朝西边天际望去,自从魔界内部上空开始出现那个黑洞一般的东西之后,便觉此物似有生命一般,不断扩大。起先从远处看来,并不起眼,后来,便在云饮冰所隐居的山村之中,也能看到西边阴云密布,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晴天之时。

    墨如渊也不与小莲上山采药了,终日只坐在院中,看着天际发呆。云饮冰以为她心情不好,便时时带她去城镇之中散心。纵然如此,墨如渊仍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

    “师尊,你究竟怎么了?”云饮冰问她,“可是在此地住得不顺心?”

    墨如渊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我现在时时会想起一些模糊的往事,似幻似真,不知真假。而且我有种预感,好像有大难将要临头,在那之前,我需要做一件很重要、很危险的事情……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件事了,以我现在的能为,又能做什么呢……”

    她说着说着,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又难过起来。云饮冰见状,连忙将墨如渊拥入怀中,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说到最后,墨如渊虽看起来心情好了一些,但似仍有隐忧。

    云饮冰心内叹息,想要避世,终究是不得避世。魔火一旦再度重燃,来势汹汹,波及到她所居住的村子,她终究还要出世。

    云饮冰想了半晌,心里一横。也罢,到时候无论是何结果,终将都要她面对。

    介时若墨如渊的记忆仍未恢复,她保护好墨如渊便罢了。只是那一刻还未来临,她也只想在享受最终几天安宁的日子。

    接连小半个月,云饮冰天天都往镇子上跑。有时候回来,还提着几个包袱。但是包袱之中的东西,她却并未给墨如渊去看,只是妥善地放在箱子之中。

    墨如渊素来淡泊,云饮冰不给她看那些东西,她也就懒得过问。只是有一日,见云饮冰带了两套大红的衣裳回来,墨如渊才倍感惊奇。

    “阿冰,你是去裁了新衣裳吗?”墨如渊问,“这衣裳也太红了,只有新人成亲才穿这般衣裳。”

    云饮冰便笑:“不错,师尊,我便是要与你成亲。”

    墨如渊起先一怔,随后红霞飞了满脸,神情却阴沉下来,恰似魔界上空的阴云。

    “阿冰,你这是胡闹。”她说。

    云饮冰便笑起来,握住墨如渊的双手:“师尊,既然我心悦你,你也不讨厌我,咱们之间,容不得第三人,不正如世俗夫妻一般。再说这山中日子漫长,寻些乐子,好似又过一个节日般,有什么不好的?”

    墨如渊说:“世俗婚礼,也是礼节。你我之间,已是不伦,却还要举办婚礼,实在荒唐。”

    一般而言,墨如渊列出了一大堆反对的理由,有理有据。不过对于云饮冰而言,只要墨如渊不是一掌凌空打来,都不算拒绝。

    于是云饮冰眨眨眼睛,显出可怜的模样:“师尊,你可厌恶我?”

    墨如渊说:“自然不是。我只觉得,我们安生过日子也便罢了,便是相伴百年,生死两隔,也是人世无常,无可奈何。只是你这般所为,与胡闹无异。”

    云饮冰知晓,墨如渊曾在大户人家之中生长,之后又拜入正道仙门,做事颇为瞻前顾后,纵然失忆了,也是如此。

    她正想要再劝墨如渊一番,就听墨如渊又说:“不过,既然你真想要如此,我也就只好陪你胡闹了。”

    云饮冰心中一喜,想要说些什么有趣或是睿智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心念转了几许,才说:“明日……我去镇子中去取凤冠。还有两支红烛。如今景况,你我自然也不好大操大办,但只要能有个大致的样子,我也就满足了。”

    墨如渊道:“好,你明日去取凤冠,我就与你同去。”

    云饮冰也不好拒绝。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往镇上去了。取了凤冠、红烛等物,时候尚早,两人便在镇中的道路上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