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了大半,皇上的身子愈发的不好了,总是咳嗽,有时还呕血,但每次面对我时,他总说没事,我心内焦急但又无可奈何,唯有多抄写佛经,祈求王笺平安无事。

    不日便是宫内的七夕宴会,为着循民间风俗,晚宴摆在露天的空阔地,桌上置着茶、酒、水果、五子,众人一边吃喝,一边朝着织女星座祈福。

    但过不得一会,王福川在皇上身边耳语了几句,王笺皱起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手上端着的酒盏重重打落在桌上,众人具是一惊,不明所以的看着王笺。

    王笺低低的说了一句:“带上来。”声音虽低但却掷地有声,似是金石撞击。

    一个宫女被带上来,浑身瑟瑟发抖,正是杨慎儿宫里的绿翘,此刻,她仿佛一片秋天的落叶一般瑟动,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害怕,但我看着她却意外的觉得她并不是真的害怕,眼神有一闪而逝的无畏。

    她眼神不时瞅着杨慎儿,似是在看着杨慎儿的脸色,但明眼人都能看穿她不过是在祸水东引罢了。

    杨慎儿见是自己的宫女,心知不好,面色白了一白,但依旧稳定自持着,只是面色阴寒地盯着绿翘,似乎只要绿翘说出半句不利于自己的话便要她好看。

    王笺看了王福川一眼,王福川会意,尖声说着:“大胆,你不是有话要回禀么,还不快快说来,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皮。”

    绿翘似是狠下心,咬了咬嘴唇,大声地说道:“我们主子私自给皇上用合欢散,奴婢若有半句虚言,甘受炮烙之刑。”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杨慎儿。王笺也是勃然大怒,却没有即刻发作,只是手掌一拍桌子,杯杯碟碟跃起后四处散落。

    王笺低吼道:“传太医!”

    杨慎儿面色大变,一改平常的唯唯诺诺与谨小慎微,嗓子被人捏住了一般尖声道:“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怎会让皇上吃那腌臜东西。你是受了什么人指使,还不快快招来。”

    请的太医刚好来,给皇上把脉,顿时跪倒在地,大汗淋漓:“回皇上,体内确实有合欢散残留,幸好时日尚少,食的不多,吃几贴药就能化解。”

    杨慎儿坚持说自己加的只是舒经益血,好睡安眠的安神药,还是向刘冀刘太医讨要的方子。

    王笺脸色青白,额头青筋暴起,嘴唇紧抿,从齿缝中吐露出几个字:“宣刘冀。”

    绿翘被杨慎儿淬毒的眼神看着,不住地磕头,“许是弄错了,本可能是些安神药。”

    太后身边的李嬷嬷眼锋一扫,上前便是一巴掌:“许你说话了么。”

    绿翘不甘心的捂着脸噤了声。

    李嬷嬷对着杨慎儿说:“若真是那安神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非要藏着掖着不让皇上知晓,偷偷摸摸喂了皇上。”

    杨慎儿一时语塞。

    刘冀来了后瑟瑟发抖,跪伏在地:“皇上饶命啊,微臣不知此药是给皇上用的,而且微臣只给了她方子,并没配药,方子中有一味鹿血,太医院的药有没有少尽可一查。”

    说到此处,杨慎儿阴毒地看向我:“是不是你的手笔,为我布下了如此大的局。”

    我冷笑一声:“杨小绯自己做下的事难道还要攀扯上本宫吗,自己心中有愧才污蔑本宫,你从何处看出是本宫的手笔了?”

    杨慎儿一时无从回答,便恶狠狠的扑向绿翘:“你这个贱奴,我锦衣玉食待你,你却如此污蔑我,还不快说是受了谁的指示才来折辱我。”

    绿翘尖叫一声避了开去,失手打翻了欣婕纾面前的桌案,瓜果吃食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