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默了:合着对于他来说,执行正经任务是被迫营业,玩比赛才是心之所向。

    辜辛丞一连两日失眠多梦,点再多安神香都没用,一到入夜,闭上眼就能看到无数的光怪陆离。

    他反反复复梦见的,都是父亲逝世的那一幕。

    可事实上,辜辛丞是错过了那一天的。他从外地赶回家的时候,庶母已经为父亲发过丧,来吊唁的不仅有与宰辅同朝为官的大员,梵兴帝甚至亲临府邸,为连襟及肱股之臣祭了一炷香。

    辜辛丞当时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已有功名在身,素有神童美名。那日的香烛供器、明灭宫灯,那日每一个在场之人脸上的哀恸忧思,还有梵兴帝龙纹常袍上的点点灰斑污迹……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尽收眼底,直至多年都不曾忘记。

    没错,辜辛丞就是对父亲所谓的致死急症抱有怀疑,甚至这种怀疑至今都不曾打消。

    段弗禾的画,又让他重新正视起了内心的直觉。

    可这些年来,无论他利用手上的势力明察暗访了多少条渠道,探查了府中多少不为人知的角落,翻阅了多少书籍,都始终找不到一丁点确凿的证据。

    所有人都在说,宰辅的急症事发突然,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去的。男人在说,女人在说,年轻人在说,老人也在说……无数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汇成尖锐的一股,刺得辜辛丞耳膜钝痛。

    ……

    梵兴帝如愿以偿地观摩到了药人服用完延寿药之后的变化。

    断去手脚的药人精神十分不济,六旬左右的年纪不作假,身体状态和皇帝差不多。其中一个人实在没撑住,喝了药后没多久就咽气了。

    梵兴帝也不失望,兴致盎然地继续旁观剩下的那个。

    他当然没指望断骨能重生,而是想看看,身体重度受创的人来服过延寿丹后,是否有替命效果。

    只见,老药人双手从肘弯处被齐齐断去,伤口处没有进行任何疗措,不停突突地向外涌血,在老药人挣扎喊叫中,被侍卫强灌下一碗浓厚腥气的汤药。

    梵兴帝等得累了就自去歇息,留下心腹看管,并勒令一有动静就及时向他汇报。三个时辰过去,梵兴帝接到心腹消息赶来,入眼所见,便是老药人拢着断手,佝偻着身躯缩在铁笼子的一角处,呜呜地哭的情景。

    照御医的说法,这药人是撑过来了。

    梵兴帝抚掌大笑,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他即刻召见辜辛丞进宫,言说:“继续制药,继续试验!加紧!快!”

    辜辛丞凤眸扫过地面上凌乱的血迹和断肢,以及梵兴帝脸上不加掩饰的贪婪,心道何止姚黄魏紫,御花园里的御花黄也是令人不喜得很。

    “段氏子受刑后身体有碍,恐怕再持续无停歇地供血,会伤及性命。”辜辛丞禀告实情,有医官为证。

    “段氏子?”梵兴帝像是刚想起要过问一下供血的来源,“段侯一脉的人?”

    “正是。”

    “呵。”梵兴帝抚着须子,漠然地笑了,“既是段家的贼子,又何需留情?有一□□气便可。”

    他似是笑不够:“以乱臣鲜血续我大梵江山,妙哉,妙哉,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