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景阳殿外。

    群臣走出殿外之后各自去往办理政务之处。

    乔玉山稍稍落后几步,走在陆文荣身旁说道:“待会儿我还得去礼部过问栗杨封侯之事,陆相认为封个什么侯好呢?”

    陆文荣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乔相此言何意?如何封侯,自有章程,岂是随意定下的?”

    先前在景阳殿中,乔玉山就留意到陆文荣在议论栗杨封侯之事上不甚积极,基本就能猜到他的心思。

    乔玉山说道:“那陆相怎么看栗杨封侯之事?”

    怎么看,还能怎么看?

    陆文荣冷笑道:“乔相,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既然问出此话,我也不说假话。”

    “栗杨坐镇陇右多年,功勋卓著,算起来封侯是自然是应该的,但我忧心的是,日后怕是寒门封侯之事就越来越多了!”

    乔家也好,陆家也好,都是当今大周一流高门,所以陆文荣在乔玉山面前说起这般话,也不避讳。

    乔玉山有些不大认同:“陆相慎言哪!方才在殿中我就留意到,陆相对栗都督封侯之事不甚上心,所以为兄和你同僚多年,也是提醒你,门第之念莫要太看重了!”

    听到乔玉山的话,陆文荣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乔兄此言,就是乔家的意思了吧?”

    “前些年陛下要将武烈帝创设的科举制度办起来,乔家没怎么阻拦,之后陛下创设盐铁司,天下盐铁转运之利尽归于一家,乔家也没说没什么,这两年陛下暗中整顿豹韬卫、龙林卫,两卫兵甲精良,乔兄主事政事堂,也没动静……”

    乔玉山侧头看了眼周围,轻声说道:“文荣!科举也好,盐铁司也好都是国之大事,两卫也是担负着护卫宫城重任,难道身为人臣只顾自家利益吗?”

    “乔兄此言差矣!”陆文荣正色说道:“武烈帝开创科举,数年而亡;汉孝武帝盐铁官营,与民争利,穷兵黩武,汉室衰微;乔兄难道不见前人之鉴吗?”

    “盐铁官营,朝廷必然就会有余力,一旦国库充盈,就免不了开疆扩土,如同汉武帝一般穷兵黩武!”

    放屁!乔玉山心中暗骂一声,不就是陛下创设盐铁司挤压了你陆家河东盐池的利益了吗?

    陆文荣接着说道:“乔兄大约心中会说我陆家鼠目寸光,只看一家之利益!”

    “但可不止如此!”陆文荣沉声说道:“开创科举之时,你乔家没有说话;创设盐铁司之时,你乔家还是没有反对;如今陛下大力扶植寒门官吏将领,你乔家还是如此……”

    “文荣此言过了!栗杨封侯本是应当,哪来的大力扶植……”

    陆文荣断然说道:“乔兄莫言自欺!科举开创以来,朝中寒门不是越来越多了吗?如今陇右战事正酣,加上北境突勒虎视,战事一开,寒门将领晋身必然不少!”

    乔玉山刚准备反驳,陆文荣挥手打断,继续说道:

    “这些年来一桩桩一件件,乔家态度一直如此……等到陛下丈量天下田亩,造册登记各家庄户田奴之时,你乔家也跑不了!”

    陆文荣的意思很明白,陆家不过是涉及盐运之利,早一些和朝廷有些冲突。

    但像乔家这种以土地为主的大家族,瞒报土地面积,隐瞒人口必然不少,等到天子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也是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