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确实不小气,吃过饭漱了口,在莲子上茶的时候听了这个消息,什么都没说,只是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反倒是周姨娘差点砸了茶杯,还是看着沈氏,才硬生生窝下自己的火,“太太!”尽管如此,可嗓子也气的尖利了。

    沈氏看看被吓了一跳的安湄,提醒般的看看她,周姨娘想起女儿,用力抿了抿唇,伸手把她接过来抱着,哄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太太,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就不要咱们了不成?那个小贱蹄子有什么好的?装模作样哭几声……”周姨娘一边说一边心里也隐隐打鼓。

    虽说她看不上那位,可要不是太太的话,她也不一定能这么放肆,可谁知道这老爷竟然……

    沈氏示意荷枝把湄姐儿抱走,“周姨娘,你也注意避讳些,那话也是在澄姐儿面前说得的?”

    “是……”周姨娘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可是老爷这个怎么办呢?万一他在老爷面前说了什么……”

    她今天一天可是把那位徐姨娘得罪狠了,本来得罪了也就得罪,她自己破皮破落户一个,什么都不怕,但是万一她在老爷面前嚼舌根……带累了她女儿如何是好?

    求助似的看着沈氏,周姨娘担忧安湄,“那十姑娘怎么办?”

    沈氏有点好笑地看着急切的周姨娘,关心则乱,也就是这样了。

    提醒她,“湄姐儿在后宅,如今的日常用度,以后说媒办嫁,都是我的事故,老爷还能插手到后宅这些事来?”

    几句话一下就提点得周姨娘豁然开朗,有了主心骨,应得都响亮了,“是!妾糊涂了!”

    这几年情浓过也冷落过,周姨娘不是不知道,那位二老爷,真不如太太靠得住。

    “这一个月,咱们务必是难熬些的,不过也就这两天吧,你也就不必和她一个车了。”沈氏安抚着周姨娘,“你别慌,也别乱说什么。”

    “只管不必客气就是了。”

    “是。”周姨娘不大听得懂这个话,但是看着沈氏稳如泰山的气势,她也就有了主心骨。

    左右已经得罪了,是没有回头路的,是好是坏的,咬着牙走到黑吧!就一个姑娘,还在太太手里,她自己还有什么顾忌的?

    看周姨娘带着安湄回去了,荷叶在沈氏身边递着话,“这周姨娘……平日里真看不出还有这样的忠心来……”

    周姨娘和李姨娘不同,李姨娘在家时就被欺负使唤惯了,来了安宅也是刻到骨子里的小心谨慎。

    刚来的时候沈氏不过给了她一对赤金芙蓉花缠珠镯,她就感激涕零的什么似的,各色针线日日夜夜流水一样的送过来。

    后来二老爷又看上了周姨娘,李姨娘更是一门心思只跟着太太。

    然而周姨娘家里是小有资产的,蜀中人家惯着女儿,没出嫁时家里也使着两个小丫头,二老爷又喜欢她泼辣直率的性格,所以不比李姨娘温顺的像只羊似的。

    虽然也是尽到了做妾的本分,在沈氏面前不敢放肆,可这样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言听计从的模样,也是如今才有的。

    “周姨娘还能如何呢?”荷枝给沈氏换了杯热茶,“她的性子,让她对着徐姨娘做小伏低,怕是也难,如今这情形,得罪了徐姨娘就是得罪老爷,那就只能靠着太太了。”

    说完自己也感慨,“都说这在富贵人家做妾,她们外头的父母兄弟,只怕不知道多么高兴,自以为女儿一步登天了,哪里知道这儿的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