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注意,悄悄进了狩猎赛场。

    听着林间时隐时现的悠悠曲调,唐安宴独自躺在床榻上,仔细端详着手中两颗玲珑赤玉骰子,骰子上的笑脸是他幼时为了哄哭包钟灵亲手所刻,他并不陌生,奇怪的是,他竟一点都想不起来这骰子的由来。

    纯粹剔透的赤玉,纹路肌理都美的令人着迷,如此品相绝对是无价之宝,可这样珍贵的珍宝玉石,却被拿来雕成两粒骰子,就是见惯了异宝奇珍的唐大少爷都觉得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正当唐安宴冥思苦想这骰子的来历,范松的曲音突然停了。

    唐安宴收起骰子,起身走到帐篷外,看着淡然的月色笼在黄绿交接的树林中,秋风卷走带着残存月色的落叶,浑身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孤寂与伤感。

    一切都如梦中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梦中的唐安宴误以为朋友猜忌寒了心,独自一人下定决心要抛弃这些无用的感情,唐安宴今夜突然能感同身受到那种孤独,这次秋猎梦中都在的钟灵、齐天佑和虞月卿都没来,范松追寻他的事业与爱情去了,而他,他也不是梦中那个一心向上爬,想要做人上人,要欺辱过他的人都不得好死的偏激少年。

    身旁空无一人的时候,却也觉得孤单。

    因而唐安宴觉得自己越发地想念钟灵。

    钟灵不在,他这回受伤,必定难熬,唐安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已经忘了三年钟灵没在的日子里,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自娱自乐的,忽而想到立马要发生的事,唐安宴打起精神,转身回了帐篷,直奔他那两大箱子行李。

    那件被他拆了袖子的金丝软甲放哪去了?

    唐安宴十分清楚,舍身救人,他打心底就是不愿的,尤其知道那位至尊为了得到皇位的所作所为后,对需救之人是没有半点好感。

    那人不值得他救!然而......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救。

    范松的曲音至今没有再次响起,想来已是进行到英雄救美的一步,如此看来,三日后的结算大典上,太子费尽心力想取悦他父皇活捉来的棕熊,一定会入梦中那般失控发狂。

    倘若唐安宴不救,万一龙体有损,唐德护驾不力的罪名板上钉钉。

    就算唐安宴感情再迟钝,再没心没肺,也能察觉到他家老头自入过一次牢狱后,浑身透着的那股浓浓的焦虑不安。

    原因他也能猜的到,不外乎陷入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臣真的不想死的’的死循环中。

    不过,只要他三日后救下了那个人,唐德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秋猎的三日之期,唐安宴除了圣上召见,和范松一同去了一趟,其余时间皆在帐篷里研究保命之术,他可不想鬼泪换来的生命之期未到,先一步葬身熊掌之下。

    钟灵上一次走,他等了她三年,等得尸骨都凉了,好不容易死而复生,这回他一定要保住小命等她回来。

    虽是下定了决心要救人,并且连着三日模拟了各种意外情况,并且想好了应对之策,可唐安宴仍然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麻药。

    几人高的棕熊,熊掌带着虎虎生威的凌冽,拍在背上时候,那种钻心刺骨的疼,唐安宴当时便吐了口血,脑子却出奇的冷静,还在怪自己思虑不周。

    怎么就没想到提前给自己上点麻药?

    棕熊的一巴掌挥来,像是唐德一瞬间在他身上打了足足百拳,尽管唐安宴早有准备避开了要害,却还是疼得身娇肉贵的大少爷几乎要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