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了个风决,从头顶树梢高处削下一根枝繁叶茂的树枝,拿在手里晃了晃,“道法自然,削木为簪,做个乌木簪子,够风雅了吧。”

    陆焕:“……”

    行了,至少他可以确认一件事了。

    真切确凿,做不得假。

    姓纪的这家子散修确实是穷疯了。

    赶在面前的小女修生出其他更加丧心病狂的念头之前,陆焕冷淡地开口道,“修道之人,最重自然造化。木簪取材于天地甚好。不过。”

    纪瑶原本还抱了些期待,一听到“不过”,就知道事儿大概要黄了。

    陆焕果然接着说了下半句,“木簪材质,以千年水沉木为上佳,千年桐木为次,百年紫檀再次。黄梨,酸枝等红木皆不可用。至于你这山野枯枝——”

    他的视线瞥过纪瑶手里随风摇摆的树枝,没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是个人都听得出。

    ”……“纪瑶随手把树枝折成几截,又塞进了火里。

    她就知道,坐在面前这货,别看长了副仙气出尘的脸,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挑毛巾皂豆的刺儿。

    这种人,跟随和、友善、体贴,能搭上半点关系吗?!

    “鱼骨簪不行,木簪也不行,那行吧。不勉强你。”

    纪瑶平静地拨了拨火堆,“反正我没有其他的给你,攒足买簪子的灵石之前,你就散着头发吧。”

    陆焕:“……”怎么听起来那么刺耳呢。

    小姑娘人长得挺甜的,看行事也知道几分进退,没想到把人惹毛了,说起话来居然呛得很。

    他侧过头来,锐利地盯了纪瑶一眼,深吸口气,把隐约升起的一丝怒气按捺下去。

    很久了。

    自从师尊身死道消、将偌大宗门交予他之后,以他的身份,所到之处,人人毕恭毕敬,处处仔细打点。他不喜的人,不喜的物件,往往只要瞥上一眼,甚至一个字不必说,自有人帮他处置妥帖,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怒气’这种情绪,以至于怒火从心里升腾而出的时候,居然觉得有点陌生。

    陆焕盯着面前噼啪作响的篝火,缓缓开口道,

    “披头散发,确实不妥。没有发簪无妨,拣你手边最好的布料,制一条发带即可。颜色要纯正,素净的,杂色的不要。”

    纪瑶一愣,随即乐了。

    愿意妥协就好办事。

    发带她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