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夜风忽地吹开了薄窗,两人俱感一阵冷意。

    巨魄钉向乌图长老的目光快要结出冰来。

    “瞧瞧我,连窗子都忘记关了,”乌图长老淡然一笑,缓缓起身朝窗角走去。

    这个聪明的老人,能对零九六的行动了如指掌,而此刻,却愚蠢得像他手中的玩物。

    或者说,他在与零九六的重重对决中,手段已经练出来了。

    巨魄不再犹豫,站起身,将腰间那把早已淬毒的匕首抽了出来——

    ……

    翌日泓一正在恩主宫与沉粼等人议事,荣鞠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乌图长老出事了。

    当众仙急匆匆地赶到寝殿之时,乌图长老倒在一大片血泊之中,缅巫族的巫医正竭力救人性命。乌图长老的伤在正在后脑之处,被人横刀戳出一个大血口子,而泓一交给他的骨片、以及所有关于骨片的记载都不翼而飞了。

    伤人者,显然想要灭口。

    乌图长老平日待人竭诚和善,是个难得的老好人,此番遭此横祸乃是命里不该,众仙俱是唏嘘不已。

    楼澈附在泓一耳边道:“没有罪契,应当不是零九六干的。”

    泓一看向沉粼,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沉粼半蹲在那大滩血迹边一片叹惋:“泓一君,我昨日叫你把骨片交给乌图长老,却也无形间害了乌图长老。”

    泓一也随着蹲了下来,“此事应当不是零九六干的。他既把骨片送到我们手中,就不会再横刀夺走。”

    沉粼道:“可惜,那骨片上的秘密一时无法破解了。”

    两个时辰后,巫医过来说自己已经尽力了,乌图长老头颅囤有极多的淤血,且体内流有一不明之毒素,虽然死是死不了,今后难免沦为痴傻残废之人。

    众仙悲戚之情不言而喻,可有一个人显得有些特殊。沉粼一边轻叹着,一边把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本应出现的神情,心思游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巨魄很快也发现了沉粼异样的目光,垂下头,匆匆离开了乌图长老的寝殿。走到一片幽静无人之处,凉凉的风吹在脸上,他才觉得心中堵塞之感略减。

    他不是故意要如此伤害这个老人的。如果他不这么做,不仅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土崩瓦解,他也将永远失去与零九六对峙的资格。

    曲钥的丢失的他一生无法释怀的痛,这种痛就像生根的毒刺,在怨恨的浇灌下一天天地生长,日以继夜地刺扎着他的内心。

    曾经的一场意外,让原本有大好仙途的他不得不从头开始,让一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朋友含冤而死。

    那夜,谁也不会想到横塘和九罗会来抢夺乃淬叉钥。临晓为了直钥不落入妖人手中,死死地抱住九罗不放,而当时巨魄正与横塘缠斗,难解难分。横塘忽然祭出曲钥来,那是巨魄第一次领略乃淬叉钥的威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事情的转折就在于,被打入御道的人并不是临晓,而是败于横塘乃淬叉钥下的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