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小小不得不承认,他的眸子皎如星月,生得极好,有时是如同月光般的皎皎清明,有时又是浩如星渊般的缥缈深邃。

    苍星渊并不说话,只微微眯了眯眼睛,向着危凌春的方向轻抬下颌,示意苏小小安安静静看下去。

    太后端详了一会儿那个红梅酒壶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啊?还要这么认认真真地献上来?”

    危凌春浅笑道:“这是用红梅酿造的红梅酒,凌春家里有个说法,招待最为心悦的贵人,便得用这春日的红梅酒。”

    太后听着前面便微微愣了愣神,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听到最后,危凌春一语罢,太后久久未有回应。

    直到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太后身上,太后嗓音微微颤:“春日的红梅?”

    “没错,这是凌春的……母亲告诉凌春的。”危凌春的目光含着笑直视着太后,太后却感觉心内激荡,暖意与凉意混杂着涌上心头。

    “春日的红梅可是珍贵,只有这早春时节才能去觅找挑拣些好的保存,然后在储封着精心酿制,每一步都是满满的心意呢。”危凌春笑着,“毕竟,这春天虽好,但也容不得红梅,红梅入了春天那就如百花入了冬天一般凛凛自危,所以肯定得趁早拼个好运去挑拣红梅。”

    “世人皆道春意暖暖,吹拂万物,却不知这春天也有容不下的物什,这红梅可不就在春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

    危凌春已然倒好了一杯酒,她规规矩矩奉到了太后身前,腰肢弯得极低,头颅深深埋在高举着的两臂之间:“请太后用酒。”

    危凌春这一番看似在陈说这酒的来历,可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她带着些不可言说的诡异意味,在场众人皆感觉有何处不对,苍老夫人更是凝了神色。

    而太后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目光破碎,凝在危凌春身上的眸光难以言说,既有缠绵入骨的温情也有伤恸难捱的悲郁。时间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危凌春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苏小小能轻松地从太后的眸色中读出挣扎的情绪。

    太后的眸色千变万化,但自始至终未曾有过愤怒,危凌春躬着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回旋。

    太后终究是抬起了手准备接过那酒盏。

    “阿怜。”苍老夫人察觉不对,抬手欲要制止,可太后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危凌春身上,她轻轻抬手示意,让苍老夫人话到嘴边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太后将酒盏接过,危凌春却并未抬身,依旧躬着身子,似乎在等着太后将酒一饮而尽。

    苏小小的手紧攥成拳,心脏在胸腔中止不住地狂跳。

    太后明显发现了不对……为什么还?

    太后的眸光痴缠,望着危凌春的眸光不带丝毫的怨憎,反而带着某种母性的怜爱。

    杯盏被举到了唇边,太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轻抬下颌,杯壁倾斜,下一秒便要将那杯酒水一饮而尽。

    “你!你不能进来!”

    “你是谁啊,这儿岂能容你胡来!”

    “疯女人!她冲进来了,快抓住她!”

    突然一阵喧哗,大门处有丫鬟杂役的喧闹声,似乎什么人破门而入。

    在场的人皆愣了一愣,伸长脖子想去探看,太后饮酒的手略微一顿,随机,一个声音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了她的身边,挥手一拳将那酒盏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