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后来打听到的,据苏家从前的下人说,他家二少爷和六小姐最受苏老爷溺爱,从小到大没少干欺辱苏子逸的事。有多下作不要脸,你也能想象,反正在苏家伺候过的那些下人都看不过,说苏子逸可怜。”

    “二少爷那病来得蹊跷,根本查不出病因,失足落水就更蹊跷了,居然是苏子逸亲自跳下水把他六妹捞上来的。

    说到这,展薇下意识攥了攥拳,缓了口气才继续道:“但是,听上去都很巧合,而且没人丢了性命,很像意外对不对?”

    “本来也没人怀疑他的,况且救苏六小姐上岸的人就是他,怎么可能有人变态到害了人反过来又去救人呢?”

    展薇突然冷冷一笑:“可是谁也没想到,再之后,苏子逸居然跑了。”

    “他爹原本要趁那年送他二弟去法兰西留学,结果人瘫了,自然去不成了,可是苏子逸去了。”

    展薇叹道:“他没带走家里一块大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去了法兰西。当时都以为他是和人赌气,离家出走罢了,可这一走就是五六年。长久不见人回来,连他爹都当他死在外头了。”

    “去年,受北边打仗影响,苏家惹上了人,又丢了一批货。那批货很不一般,险些让他家破产,我家也受了不小的牵连。结果,苏子逸恰恰就在这个当口回来了。”

    展薇叹了口气,苦笑道:“又是很巧,对不对?”

    “一个消失几年的人突然回来,不仅没有落魄潦倒,反而光鲜亮丽,气势凌人。他已经拿到了法兰西的金融博士学位,自己手上还有不少资产,和法德那边都有合作。

    “而且,他和苏老爷说,他能让苏家顺利渡过难关,只有两个额外的条件。”

    “什么条件?”

    严馆雅方才问出口,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展薇面色极冷,微垂着眸子,咬牙道:“一个自然是关于他那早逝的娘,另一个,就是让他爹向展家提亲。”

    听到这,严馆雅也不由得突然打了个寒颤,脊背发凉。

    一件两件事可以推说是巧合,可如果把这一系列事情连起来看,那……

    这位苏家大公子的心机之深,能力之强,着实有点可怖。

    说完这些,展薇好似轻松了很多。她轻轻吐了口气,撑着额头道:“我这个人,素来最不喜欢什么阴谋诡计,这样活着太累了。”

    “我知道这些事情以后,回回见了他都觉得心底发寒。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让他算计的,可越是这样想,越觉得他别有用心,另有所图。有几次,我也想同他摊开来说,可这要怎么开口?我总不能说我特意花了五百大洋请人把他查了个底朝天吧?”

    他们两个,一个率性洒脱,一个肚子里的弯弯绕子堪比九连环,实在是不相配。

    严馆雅原以为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叫人头疼了,没想到好友也不遑多让。她安抚似地握着展薇的手,劝慰道:“若真像你所说的这般,硬拖也算不得好办法,和这样的人比心思,你难免要吃亏。”

    展薇赞同地点了点头,无奈道:“不瞒你说,他一直要请我吃饭,我一次都没应过,生怕他在饭里下毒。就像他那个瘫在床上,餐餐有人喂的二弟似的。”

    说到这,连她自己都撑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