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一行见多识广,也无法从这道浓墨线条看出山尺的原本面目:“颜公子来看看。”

    被寄予厚望的颜阙疑凑过来瞅了许久:“这是……蚯蚓?”

    横看竖看都不大像个宝贝。

    魑魅把两只小手狠狠拍在案上:“大和尚,你给我把山尺找回来!否则的话——”他并没有想好否则会怎样,于是将怒气实体化,一阵狂风掀翻了案桌,撞上墙壁,砸出一个坑洞。

    这番动静吓了魑魅一大跳,他呆呆盯了坑洞一会儿,眼神瑟缩地转向一行。

    一行不动如山,只在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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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境时抓住翻飞的纸,面上看不出喜怒。

    法师涵养好,颜阙疑却是不忿:“你这娃娃好生无礼,托人帮忙还如此霸道,我们又没偷你的,又不欠你的!”

    魑魅低着头垂着眼,被骂得生生小了一圈,像缩水的棉花。

    空气中弥漫着沉沉水雾,仿佛阴天将要下雨的时刻。颜阙疑连忙住嘴收声,担心这倒霉孩子又要作妖。禅室内堆放着不少经卷,可承受不起无根之水漫灌。

    一行没有计较墙上的坑洞,审视纸上墨迹良久后,将纸折叠起来收入袖中,提议:“小僧愿替山主寻回山尺,不过需经实地探访,山尺原本放置何处,如何丢失,诸多细节关联不可忽视。”

    魑魅低垂的脑袋重又扬起,笼罩头顶的水雾霎时消散,两只忽闪的眼如夏日树荫下的碧潭,漾动着波光。

    交代了阿吉一声,一行与颜阙疑便随魑魅出了寺,向更高处的山里走去。

    山路被雪覆盖,魑魅行进无碍,因为他在二人头顶的枯枝上行走,那些延伸的枝桠在山泽之子的脚下搭连,平坦又灵巧,比平地还要易行。

    而人类之躯则只能一步一陷地在雪地里跋涉,远远落在魑魅后方。

    从没走过这段陡峭山路的颜阙疑用袖角拭去脸上的汗,鞋袜与衣衫下摆都被雪水打湿,眼望曲折而不见尽头的坡道,他气喘吁吁地呼出大团雾气:“还要走多久啊……”

    一行走惯山路,雪地里也不见如何吃力,只不过僧衣同被打湿,他语气平缓中带着点笑:“颜公子素日除了读书,也要多在山野间走走。”

    气虚的颜阙疑羡慕道:“可是法师不也整日待在寺中,为何体魄异于常人?”

    一行在道旁折了枝枯木,递给颜阙疑作登山手杖:“小僧早年南北云游,行过不少山川。”

    颜阙疑如老人般拄着手杖,觉得省力不少:“那法师给我讲讲山川异闻吧?”

    头顶飘落大片积雪,魑魅在树枝铺就的路上折返,不满地抱怨:“太慢了太慢了!”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架起一座山形,随着口中喝声“开——”,两手分离,山中景象骤然改变。

    地上没了积雪,枯枝变作葱茏林木,一条异光铺开的山路延伸至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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