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指责斥骂后,沈至清满心不悦地离开了,但他走后,沈寒又在院子里独自默然站了许久,直到察觉四周异常,才抬脚回了房间。

    那一夜不似前几天那般热闹,她身上的古赤邪气渐弱,对之趋之若鹜的邪煞少了许多,沈寒对付他们也更得心应手了,但饶是他什么都没说,她也能感受到他情绪低落。

    原来他与东灵一般,都因着父亲之故未曾来得及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这种遗憾是毕生都无法弥补的。

    难怪当时许飞亭说到此处时他并做回应,怕是他也想起了自己与东灵相似的过往吧。

    他与东灵一般,都不受自己亲生父亲的待见,只是他的父亲不及老龙王那般荒唐无情,他也不似东灵那般能有母亲相伴多年。

    他们的悲惨相似,或许不相上下。

    她也在小时候便失去了父母,但却从未觉得自己可怜,或许是因为虽然父母早逝,可她是在父母全心全意的呵护之下长大的,故而虽然后来他们双双突然离世,但他们给她的爱一直伴随着她成长,且足够陪伴她一生。

    她无法想象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该能如何度过,也不知道被自己亲生父母嫌弃厌恶的孩子究竟有多难过,可她虽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在看到沈寒一直微皱的眉头时总忍不住想劝慰他。

    但她既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开口,更何况她还是只鸟。

    好在第二日清晨时,沈寒似乎忘却了所有不愉快,在确认附近再无危险之后,他两三步跨到床榻上,倒头就睡,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你也醒了。”虽然鬓角的花白掩也掩不住,但他依然看起来神采奕奕,似是养足了精神,“再过两刻钟,你便能恢复人形了,依你如今的状况,再过两日应该能完全康复了。”

    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舒坦,点了点头。

    “午后,随我去个地方。”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确认了一下时辰,道,“过两日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他没有明确提及要她做什么,可既然他如此开口,那这件事必定是缺她不可了。

    莫名地,能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此时还一无所知,她也很高兴。

    午膳时,许飞亭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衣裳上沾满了灰尘,连屋子都不愿进,宁愿站在外面与他说话。

    沈寒并不嫌弃他:“进来说吧。”

    许飞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是我的屋子,我弄脏我自己的屋子有好处吗?”

    沈寒只好随他,问道:“连衣裳都没舍得换,可是查到什么了?”

    “还真是被你说对了,”许飞亭神色激动,道,“那茶楼的厅堂果然埋着一具尸体,就在柜台下面,死了至少有七八年了,只留下了一堆白骨,我也验过了,死者至少年过花甲,是个老翁。而且那掌柜的也全都交代了,那老翁的确便是被他给害死的。”

    原来他这个茶楼是九年前才开始建盖的,在此之前那几条街还是一片败落的村落,他当时眼光独到,觉得此地迟早会发达,便散尽家财买下了周边的几个院子。不过他虽早就属意这老翁家的院子,可老翁却不愿将自家院子卖给他,后来这老翁便突然失踪了,住在那里的老人儿都知道他是收了掌柜的钱财之后便离开了,却无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去了何处,说来说去他收钱卖院子的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直到如今才真相大白,原来那老翁自始至终都没有同意将院子卖出去,他是被那时便利欲熏心的掌柜的给害死了。

    “只是如此吗?”沈寒似乎对他的探查并不满意,微微蹙眉问道,“那老翁是否何来历,可找到他的亲朋了?”

    “听说那老翁无儿无女,是个孤寡老人,素日里也没什么来往亲密的邻里,”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许飞亭问道,“如今尸体已经找到了,那会儿这凶手只是个普通凡人,这案子也不过是普通的人命官司,咱们交给府衙便可,我也没打听太多,怎么,难道这其中还有蹊跷不成?”

    他轻轻点了点头,认同了许飞亭的话:“我觉得,那尸体不简单,并不似是个普通人,不然也不会耗费我那么多精力。”

    “是吗?”许飞亭也面露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那老翁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