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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嫣见她被问,忙嗤笑一声,附和着徐氏刁难玉珺道:“就是呢,我娘是堂堂主母,视这些丫鬟片子为蝼蚁,为烂泥,岂会在卖身契上做手脚?难道还会少了你一张卖身契吗?”

    宝欣澈儿等丫鬟听玉嫣说夫人视自己为蝼蚁烂泥,由不得心中微微一恻,顿觉玉嫣小姐说话十分伤人。

    徐氏讪笑,看着玉珺道:“去吧。”

    玉珺行了个礼,将木匣子交给彩绣,笑着出去了。

    且说主仆二人出了桃叶阁,彩绣伴着玉珺走了不上数十步,玉珺便忽地回头,仰起小小的脸,望着彩绣笑说道:“彩绣,你可想尝尝咱们文府外的食物的味道?”

    彩绣不知玉珺打的什么主意,低头看着玉珺,双杏眼一弯,酒窝一深:“小姐是做什么打算呢?无论小姐做什么打算,奴婢都陪小姐去。”

    玉珺眉目生动,笑道:“咱们不如这就去司隶府把这事办了吧?顺便在外头吃一顿。”

    彩绣在心中盘算此事是否可行时,玉珺又道:“娘不是经常说外头碧水酒楼的梭子蟹味道鲜美么?咱们出去尝一尝好不好?”

    文府没有小姐不得外出的规矩,只是碍于礼法,府里的小姐一般都不会出门。彩绣低头看了眼玉珺,随即笑道:“小姐便是想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咱们必须速去速回。一来小姐是庶出,在外头不宜抛头露面,二来,咱们老爷权位太高,恐怕哪家公子轻薄了小姐,对老爷不太好,三来,咱们就两个人出去,未免势单力薄,如今上柔城内虽然太平,但也未必真太平,小姐如此玉雪美貌,恐怕遇到歹人。”

    玉珺本以为彩绣会果断答应,谁知她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出来,玉珺横她一眼,傲傲道:“上柔城在爹爹的治理下太平无事,焉有你所谓的歹徒,况且,我才将将八岁,哪个公子会轻薄我这样的小姑娘呢?”

    彩绣闻言,把头一左一右地摇了两下,神色郑重:“美人与年纪无关,徐娘半老,尚有风韵,幼女稚龄,亦有姿容。奴婢老家惘川便有富商家的小姑娘被人拐去做童养媳的。”

    玉珺见她说的郑重,不由得畏惧了几分,但心中向往着闻名未曾见面的碧水酒楼的梭子蟹的味道,奋奋道:“彩绣,我可是天下第一大府文府的庶出小姐,这上柔城可是皇城,碧水楼就在皇宫附近,能有什么歹事发生?咱们这就去吧?”

    彩绣看着玉珺,满眼的期待,想起了小姐一年也未必能出府一次,由不得心软点头:“有奴婢看护着小姐,自然不会有事的了!”

    玉珺大喜,拉过彩绣的袖子,神采飞扬,快步往碧桃院外赶去:“我在府里吃饭都很必须小口小口吃,府里规矩多,处处要行小姐之礼则,那梭子蟹虽然有你们剥了壳剔了蟹黄给我吃,我却更喜欢自己动手,只是自己动手难免吃得袖脏袍污,有损堂堂小姐的闺秀风范,难得出府一趟,必要痛快去吃一顿。”

    彩绣边走边扑哧一笑:“小姐自幼便爱听戏文,尤其喜欢听那些山野浪荡,江湖草莽的戏文,耳濡目染地,人也喜欢这些放浪之举了。只是,您是堂堂的书香门第的闺秀,哪儿能亲自啃蟹腿,剥蟹壳的,那岂不是野丫头了。”

    玉珺笑:“我还偏喜欢野气的。”

    玉珺抱着那方精贵的木匣子,与彩绣有说有笑地来到了二进门。却恰好听到二进门外的丫鬟们三个两个的围成一个一个的小堆,都在窃窃私语。

    玉珺见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将手中木匣拢在袖子里,悠悠走过去,趁她们不注意,先不动声色地偷听一耳朵。

    “听说嘛,昨儿大半夜的,阮姨娘身边的丫鬟寒花塞给萎儿一袋银子,阮姨娘天还没亮透就抱着琵琶到对面小木屋里弹曲儿了,就为了吸引老爷。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吧。”

    “是嘛?我听说阮姨娘一直病着,怎么病着还能弹曲儿勾引老爷呢。”

    “要么说是教坊司出来的女人呢。”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注意到了玉珺,忙高叫一声:“玉珺小姐?”

    得,你这么一叫,本小姐可偷听不了了。

    本来你们背地里议论主子,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也不是奴才的本分,我可以不管你们,可现在,你们这样叫破了,本小姐不好偷听了,也自然免不得端着架子教训你们一通了,玉珺咳了咳,眉毛细微地挑了挑,小小的个子还不及那布衣小厮的腰高,这样出言训斥丫鬟,很是不便,便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着这群背地里对主子议论纷纷的丫鬟们端然道:“府里没有规矩吗?姨娘做了什么事,也是你们这群奴才可以议论的?阮姨娘虽然平日敏感多疑不好相处,但却从未亏欠刻薄过你们这些守门洒扫的三等丫鬟,你们何必这样背地里说出这些不堪入目的话。什么勾引,什么教坊司,什么弹曲儿,这样不入流的话,也是能拿来往府里姨娘身上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