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奴想敬您一杯。”

    跪着的人却是玛索多。

    她今日精心装扮过,辫子上的宝石格外闪耀,随着动作发出琅琊脆响,整个人张扬的好像一朵娇艳牡丹。

    这分明是看不过男人与南平共饮,跑来争宠了。

    瓒多不语,玛索多便又道:“几日未见王上,奴夜夜孤枕难眠,甚是思念。”

    南平离得近,被迫听进耳朵里,心里一抖。

    ……这般私密的情话也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么?

    不愧是尚族贵女,仗着恩宠便如此骄纵。

    瓒多倒是面不改色,不知是不是听习惯了,淡声道:“你醉了。”

    玛索多人跪着,持酒的杯高举过头顶,坚持道:“王上。”

    瓒多静默片刻,并不应声,难堪的气息漫延开来。眼瞅玛索多脸胀得通红,快要滴下血似的,男人突然扭向南平,笑问:“这酒我当不当喝?”

    他浅褐色的眼珠盯着南平,好像随时会扑向雪兔的鹰。

    南平万万没想到城门着的火,竟然烧到了自家的池子里。

    她定了定心神,含笑推诿道:“有道是’太上反诸己,其次求诸人’。陛下的事,我又如何能做主。”[1]

    里外里说的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莫要拖她下水。

    “公主不愧识文断字,果真比旁人强些。”瓒多称赞,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里却没有笑意。

    玛索多眼见着心上人赏识南平,酒也顾不上喝了,愣是犟起来:“会识字有什么厉害的。雪域的女人,会赛马才是真本事,不如我玛索多今日就和公主比试比试!”

    这算是什么规矩?南平心下不喜,面上却只笑道:“王妃说笑了。我现下既无马匹,也无骑装,如何比得?”

    话递了出去,南平看向瓒多。若是他有意解围,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便圆过去了。

    “我前日去北领地,倒是俘获一匹良驹。”男人不紧不慢道,“雪域小邦小地,虽远不如东齐富庶,但一两件衣裳还是有的。”

    瓒多非但没有斥责玛索多的无理要求,反倒饶有兴致的等着看南平如何回复。

    南平何等冰雪聪明。她酒醒了三分,登时顿悟,心底泛起一丝深深寒意。

    先是以舞女调侃,又是敬酒,再是比马——哪里来的什么民俗不通与误解,不过俱是瓒多套在体面壳子里的故意为之。

    他摆明了是借着玛索多之手,存心敲打自己。这男人阴险得很,面子上貌似糊弄平整,实则恶人全叫别人做了。

    南平不过先认识了措仑,便误以为雪域的男人都是坦荡诚实的,竟因此落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