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成作态想拒绝:“圣人,这——”

    小皇帝高昂着脑袋:“这是朕的命令。”

    “是,臣谨遵圣人旨意。”

    这才是成章帝今日折腾出宫的真正目的,让徐平成有危机感,跟钱明月争宠,带自己出宫。

    他受够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傀儡生涯。不懂得事情的基本道理,不能自己做判断,谁口才好、能言善辩,就听谁的,终免不了被人操纵。

    不真正掌权,算什么帝王!他又何必怜惜身家性命,缩在宫里做一个尊贵的米虫。

    他想出宫体察,不是想寻死,自然是要找一个最安全的方法。钱明月只是楔子,徐家才是重头戏。

    他出宫可能遭遇的意外,一定都来自徐家,让徐家带着自己出宫,他们反倒不敢下手,因为一旦他有个好歹,钱明月能把徐家踏平。

    皇考驾崩前为他做的谋划用心良苦啊,他这才慢慢懂了其中的深意。只是钱明月太淡泊太谨慎了,从不主动往权力巅峰走,还得他想方设法往前推。

    钱明月回到府里,依旧心情低落,好像平地走着走着,不其然踏入一个水潭,即将窒息,自己游不出来,也没有人能来帮帮她。

    或许她该找人帮帮忙,找谁呢?父亲不在,先生也去了陕西,大哥忙着做新郎,其他人,每一个都有不合适的理由。

    钱明月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祖父的院子外。

    要去见祖父吗?

    他可是从来看不上自己的,偏偏自己这么不中用,被一点儿小苗头搞得心绪不宁,现在去见他岂不是更让他看不起自己了。

    算了,还是自己消化吧,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钱明月转身要走,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拦住:“怎么又回去了?进来。”

    钱明月在明间给祖父问安:“孙女心烦意乱,怕叨扰了祖父。”

    成国公道:“就知道你心情好不了,等你许久了。”

    “是孙女不孝。”

    钱明月问了一个自己疑惑许久的问题:“祖父立朝堂多年,想是见过朝堂争斗的,这朝堂争斗的关键是什么?”

    又低头补充道:“孙女知道陷于朝堂争斗不是忠良该有的想法,可对手不这样想。孙女只是想知道对手会怎么做,孙女才好提防。”

    成国公叹息说:“也罢,就说与你听。朝廷争斗,无时无刻不在。底层官员没有争的权力,他们随着最顶端的争斗而浮沉。”

    “最顶端的争斗,长期于细微处铺垫,潜伏不动,动则一击必中,使其倾覆于弹指间。”

    “但凡帝王没有大权旁落,争的便是帝心。否则,决定成败的是军队。”

    这真是一番肺腑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