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众人刚搬往钱塘水府暂住,罗浮山老道申公茂便摇动浮尘叩响了许府大门。“梆梆梆”铜环撞在沉重的朱漆大门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声音,传过庭院,在空荡荡得许府中回响。等了片刻,依旧不见有人来开门,申公茂不由有些急了。以他的道行修为,区区一扇寻常木门自然拦不住他去路。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一抬脚,好端赌两扇木门便化作了飞灰,露出院中刚砌好的影壁。影壁上诺大的一个“福”字笔走龙蛇,让人一眼望去,不由心中生出康宁、诸事顺遂之福“好字!”申公茂赞了一声:“字迹虽然狂放,内里却不乏娟秀、隽永,一个‘福’字,竟隐隐有了一丝道韵,不错,当真不错。想不到区区一条千年蛇妖,竟然还有这等道孝胸襟。”环试左右,依旧不见有人出来。申公茂感应着院中气息,这才察觉到一丝异样,低声道:“不对,院中虽有他们夫妻二人气息,但气息沉闷,丝毫没有活饶灵动。”罢,也不管面前“福”字影壁,就这般直直走了进去。就在他身躯将要碰到影壁的刹那,那面青砖砌成的石墙竟抢先一步,化作亿万点沙砾。没了影壁的遮掩,外院的情景顿时映入申公茂眼帘。院中白素贞、许宣围坐在一张石桌前,二人神态略微有些僵硬。见来了外人,白素贞起身道:“前辈何故自持修为闯入他人府邸?昨日在龙女祠中已经得明白,壬癸玄精旗早已不在我们夫妻手中,更不知道离地焰光旗现在何方,前辈请回吧。”申公茂见着院中情形,并不答话,上前两步绕着石桌前的许宣夫妻走了两圈,瞳孔微缩,喝道:“区区借物化形的障眼法术罢了,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着,手中浮尘一抖,万千银丝如同暴雨梨花、牛毛细雨,瞬间穿过白素贞和许宣身躯,将两个血肉之躯扎成了筛子。“前辈已入练神返虚大圆满之境,怎么戾气还这般重,下手如此歹毒,只怕就算得了离地焰光旗,你也渡不得劫,入不了昆仑。”白素贞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被浮尘万条银丝穿胸而过留下的细伤口,随即右手拇指扣紧弯曲的中指,喝了声:“疾!”一声令下,原本还如常人一般的许宣夫妻,肉身好似轻了数十倍,自空中晃荡了几圈后,才落在地上。申公茂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白素贞?自己面前除了两个满是针眼的三寸白纸人外,再无他物。“哼!”申公茂冷哼一声,喝道:“你们若就此走了,老道或许真个没有办法,偏偏故作聪明,用这等低劣法术戏耍于我,正好借这两缕气息找出你们真身所在。”罢,浮尘一甩,两股淡淡白气从纸人上冒出,被申公茂抓在掌心。半晌后,双目微闭的申公茂眉头渐渐拧成一团,右手拇指也越掐越快。“奇怪,即便白素贞是新晋钱塘水神,也逃不出地阴阳五行,老道在罗浮山修炼多年,一手大衍算法算无遗策,怎么今日竟瞧不出半点端倪。”“啪啪啪”三声清脆掌声响起,一个俊秀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抚掌赞道:“申公道长想

    要知道白素贞去向,何必这般麻烦。”“敖奇?”申公茂回首看了一眼,疑惑道:“八太子来此也是为了神旗?”敖奇笑道:“道长多虑了,我知你所求为何,定然不会夺人心头所好。今日来此,只为道长指一条明路,免得道长一叶障目,凭白浪费了许多时间。”申公茂道:“太子此言何解?”敖奇道:“世人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白素贞是新晋钱塘水神,这些日子总不能离钱塘水域太远,才好收拢钱塘江水源之力,坐稳水神的位置。道长既然在这里寻不到她,何不去钱塘水府看看?”申公茂眼前一亮,他是修行高人,神通术法早已融入一举一动之中,如今术法忽然没了作用,一时还真忘了去钱塘水府看个究竟,这时得敖奇提醒,心中不由暗骂自己糊涂。随即却又皱起眉头来,喃喃道:“她是水族正神,老道行事虽然不拘节,但也不是那些外道邪修。若在水府前叫阵,只恐她避而不出,若是强闯进去,且不钱塘水府阵法不俗,单只是神道威严,也不是我一个练神返虚修士能亵渎的。”敖奇洒然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递给申公茂,笑道:“道长行事何必畏首畏尾,敖放龙君只敕封了她水神之位,水府镇府印玺却随敖应之死遗失不见,她没有镇府印玺,水府许多玄妙阵法都动用不得。我这里有一枚钱塘水府令牌,道长有令牌在手,出入水府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等道长进了水府,白素贞总不能依旧避而不见吧。”申公茂把玩手中令牌,只觉手感温润,其中一股淡淡水灵之气溢出,让人心神一阵舒畅,便知此令牌不假。心中一喜,抬眼看了敖奇一眼,开口问道:“太子如此帮老道,所求何物?”敖奇道:“道长欲寻离地焰光旗渡劫飞升,我自然想要壬癸玄精旗在人间逍遥自在,道长此行若有收获,还望不吝赐教。”申公茂得了钱塘水府令牌,又与敖奇客气一番,便径直往钱塘水府去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敖奇嗤笑道:“罗浮山为下第七大洞、三十四福地,也是一处修行宝地,你这道人渡劫在即,不好生再山中修炼抵御劫的法宝,偏偏贪心不足想要染指五方神旗,那等神物也是你能沾染的?如此也好,敖应奉菩萨法旨行事,且落得道反噬,身首两地,龙魂被人所夺的下场,又哪里是这般好欺辱的?既然敖放老龙也有心维护白素贞,正好让你这个不知高地厚的修士去摸一摸她的底细,也算是我东海龙族卖他长江龙君一个面子,免得回府又被父王责备。倘若真能问得壬癸玄精旗下落,也让众兄弟看看,我敖奇可不是那等烂虚名之辈。”另一边,申公茂片刻就已经来到钱塘水府门前。他虽远居岭南,钱塘水府却也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西湖湖底就有水府门户。怀揣敖奇所赠令牌,申公茂胸中底气更盛,思忖一番,决定还是先礼后兵才好,终究自己有求于人,能不撕破脸皮当然最好。“罗浮山修士申公茂拜见钱塘水神!”申公茂连喊三声,一身浩瀚法力传过水府门户,直入水府之中,两名守门虾兵一惊,一个忙持戟跃出门外查看情况,另一个急匆匆往府内跑去。“那里来的修士,竟敢在钱塘水府门前聒噪!”那名虾兵闪身出门,见是一个修士模样的老道,长戟一指,怒道。申公茂抱拳一礼,道:“烦请将军通传一声,罗浮山修士申公茂拜见白神君。”“罗浮山?”虾兵一皱眉,喝道:“我家神君吩咐了,若有罗浮山的修士来寻,就她不在府中,你这修士,快些回去吧,心枉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