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心道,我以前当然不这样,我是随奴天天跟着你,哪需要爬屋顶偷看呢。

    面上低声下气:“我没有扒屋瓦,我只是趴在上面,什么都没做,最多偷听了几声酣睡声。”

    宝鸾立刻道:“什么酣睡声?我睡觉打鼾?不,不可能,我怎会打鼾呢,肯定是你听错了。”

    班哥忍笑道:“真的听见了……”

    宝鸾瞧清他眼中狭促的笑意,又急又气。他骗她呢,故意逗弄她。

    这个人,他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百般顺从,小心翼翼。他以前哪里敢这样待她呢?她说话声大点他都要惶恐紧张,生怕她抛开他不要他。

    她心想,以前他虽顺她的意,但他现在这样却更好。

    他活得鲜活自在,她替他高兴。

    班哥见宝鸾突然背过身,他提灯的手蓦地攥紧,唇边笑意荡然无存。

    她又不理他了?

    班哥目光冷肃沉暗。下一刻,他大步上前,绕到她面前。

    宝鸾瞧见他脸上凛然无比的神情,惊跳一下。只一瞬,那抹厉色消失,她再想看仔细些已经寻不到,她的衣角被人拽住,少年面容如烟拢雾,哀愁失落,声音哑得似要哭出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骗你。”

    宝鸾黑白分明的杏眼眨了眨,如实道:“我没生气,你不用跟我认错。”

    少年急促表现自己的知错就改:“是我鲁莽,我不该因为自己难过就趴到你屋顶上等你,更不该因为太想和你说话就编出谎话惹急你,你打我骂我吧,是我不好,我惹你厌烦,我什么都做不好,我……”

    他揉揉眼睛,声音哽咽:“我是世间最没用的人。”

    宝鸾惊慌发急,一只手捂住他的唇:“你怎能这样说自己,我真的没有生你气,我也不觉得你鲁莽有错,你别伤心,怎么就成世间最没用的人了?你现在是皇子,是天之骄子,哪能这般轻视自己?”

    班哥眼中涌起沮丧的泪光,看似痛苦地开了口:“早知道你会疏远我,我宁愿不做这皇子,殿下,我从来都没有攀龙附凤的想法,我只想……”

    余光瞥见少女因他这话,目光从焦急到怀疑,他心里一咯噔,立马改口道:“纵使我以前有过攀龙附凤的心思,如今得了这皇子之位,享了几天天家富贵,只觉得没意思极了,锦衣玉食,无人分享,亦是黯然销魂。”

    宝鸾紧盯他,道:“不是还有郁宫人吗?你可以和她分享的。”

    班哥噎声,明白自己做戏太过,引她生疑,不宜再说话,干脆低眸含泪,默声不语。

    少年秀骨清致,长身如剑,泪水欲落不落含在眼底,任是谁见了这一幕,都不忍心再苛责。

    宝鸾嗟叹,怨自己多心,拍拍他手臂:“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富贵人人爱,谁不想锦衣玉食呢?你不必怕我介意所以故意遮掩,就算你在面前得意大笑,那也没什么不对,你拿回自己的身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班哥顺势而下,道:“殿下,你真是世间最宽容仁慈的人。”

    宝鸾羞道:“我才多大,哪配得上宽容仁慈?你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班哥道:“殿下这般好,所有的赞词都不足以形容殿下一二。”